至於連夫人和桃兒,連斐也許想過全滅口,也許打算留一個下來,由於桃兒布置了府裡的殺人現場,又只是個下人,所以多半已經死了,只是不知道連斐用了什麽方式使得她如今死不見屍,而連夫人就是連斐計劃中的意外了,因為連斐根本沒想到在他步步為營,計劃假死脫身之時,他的妻子對他真的起了殺心。
可惜的是,連夫人事先並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己經是具行屍,食蠱花雖然發動了,卻沒能掏出一顆心來,而那塊突然出現的玉也令她手足無措,最後或許在慌亂的情況下,她隨手將玉塞進了連斐的嘴裡,當作口含來使用了,因為玉有鎮邪之用,連夫人大概是想靠此防止連斐詐屍。
到此來說,如果這塊玉還在連斐的身邊,或許之後將其歸位了再施展某種儀式還能使他重新復活,不幸的是,梁杉柏將那塊玉藏了起來,切斷了連斐肉身和羅刹女控屍術的聯系,再之後,另一隻蠱蟲在連斐的屍身中孵化,將他的屍體吃了個乾乾淨淨,而連斐的亡魂也死於祝映台的劍下,至此,連斐再無還陽之力,算是……死了個徹徹底底。
至於國桀,根據國夫人所供述,所謂的去間城收租是假,想要尋歡才是真。這緣於九月二十一日國夫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說國桀在某處外宅養了房妾室,最近還約了九月廿五日到外宅相見。
國夫人正半信半疑,國桀就真的打著收租視察新鋪子的幌子出了門,到間城晃了一圈又偷偷摸摸地摸了回來。
國夫人原本只是不放心才等在信中所說的那處外宅,在發現自己丈夫果然摸回來後,頓時憤恨不已。
這個年代的男人,但凡有些地位的都是三妻四妾,妻妾們看起來和平共處,但是又真有誰是能夠咽下這口氣的呢?特別是國夫人發現國桀的外室竟然是瑤鄭,一個比自己大了許多歲的別人的「老」妻的時候,國夫人一氣之下,闖入外宅,與國桀發生了爭執。
國桀心高氣傲,誤以為自己被夫人設計「捉奸」,自然也是勃然大怒,聲稱要休妻。國夫人驚怒之下,去外頭買了包毒藥,趁國桀不留意的時候,偷偷溜進去將毒藥下到了酒裡,想要毒死這對奸夫淫婦。
九月廿六日,等了一天不見國桀歸來的國夫人認為很可能是毒藥生效了,這時候又慌張起來,趁夜趕回外宅想要著看情況,卻發現國桀死在屋子裡,死狀十分淒慘,胸口被掏了個大窟莊,心臟不翼而飛。聯想到外界傳言的連斐死狀,國夫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而桌子上擺著的兩副酒具又證實曾有兩人在此對飲,此時連夫人瑤鄭對國夫人而言已經是個可怕魔頭,她心慌意亂,隻想著要把自己做過的事情的證據湮滅,於是匆匆忙忙收拾了酒具,逃回了家中。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國桀居然出現在了國府的後門口,嚇得國夫人當然暈了過去,稱病不出,直到被梁祝兩人找上門去,她疑心自己形跡敗露,所以趁夜想要燒了那宅子,卻被巫山、巫緘兩人偶然發現。
事情交代至此,大致算是清晰,這之後,呂子烈回察了齊昭公調查結果並在全國發出了通緝兩個女人的告示,被通緝的兩個女人分別是連夫人瑤鄭和根據於富貴所描述的趕車少女蘊兒,幾人都疑心蘊兒和那個未露真面目的女人就是巫山從秦國一路追蹤而來的羅刹女。
當然,這起事情之中還存在著許多可疑之處,比如連斐到底是想逃避誰的追殺,他身邊的羅刹女是誰,蘇門到底是什麽,誰給國夫人寄了信等等,但是至少梁杉柏在案子裡的嫌疑可以洗清了,換言之,祝映台答應呂子烈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已經辦成了。雖然還沒有明確的法律意義上的證據,但在這個時代,已經足以說服審案的人。梁杉柏因此很擔心祝映台會就此離開了。
梁杉柏曾以為他可以有很長時間來陪著祝映台,慢慢打動他,獨獨漏算了,他們查案的時限滿打滿算也只有七日而已,在打動祝映台之前,他們就要面臨離別了。
一想至此,梁衫柏的心情簡直不能再壞,如果他有能力,他真的很想將祝映台關起來,不讓他去任何一個地方,不讓他離開自己半步,可他也知道,別說他沒有這個能力,就算他真有能力這麽做,祝映台也一定會對此產生反抗心理,那人向來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在祝府之中甚至寧可自己一個人扛下那麽多厲鬼的攻擊,差點連命都丟了也不要他幫忙。
梁杉柏用力晃了晃腦袋,不知怎麽回事,自從那日和祝映台發生關系以來,他腦子裡常會一閃而過一些陌生的記憶,起初他以為這是因為他開始漸漸回憶起崤山之戰前的事了,但是卻很快發現記憶力的人穿著打扮都與現在不同,而且他的記憶力充滿了祝映台!
那麽短小的、一閃而逝的記憶中也滿是祝映台的身形,他笑著或是哭著,冷淡冷漠或是情動,梁杉柏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開始疑惑,難道後世的記憶會複製到前世的身上?
而除此之外,他這兩天還開始做一個夢,在夢裡,他總是置身於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四周一片混沌迷茫,而天空卻高而寬廣並且蔚藍,藍到令人幾乎想一個猛子栽入其中。
梁杉柏發現自己似乎仰面漂浮在那片海洋之中,任憑溫暖的海水洗刷著他的身軀,而他則只是定定看著天空,似乎在等待某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梁杉柏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等什麽,因為夢到這裡就斷了,留給他的只有一串省略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