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體型大,但他的人魚比他以前養的貓大爺還要甜,作出這番舉動甚至都不是想騙罐罐或者小零食,只是單純的想讓他摸摸而已。
他的人魚在用最笨拙柔軟、也是最直觀的方式向他表達:
我愛你。
很難有人能頂得住這種顏值在線、第一眼看上去冷酷凶悍的大型食肉生物以這種柔軟無害的方式,隻對你撒嬌示好。
但凡有一個除了維諾的人在旁邊,人魚都不會露出這種柔軟依賴的模樣。
按照這個世界的一般情況,人魚這會兒已經被領養人拖到水床上開始展開某種不能過審的運動項目了。
維諾在默念三分鍾“這是我兒子”後,成功把心頭亂跳的小鹿給掐著脖子按在了地上。
放下那顆莫名其妙提起來的心臟,維諾輕輕呼了口氣,找回了慈父的狀態。
他抽回被傻兒子咬在嘴裡的手指,教育魚道:“不能隨便往嘴裡咬東西,知道麽?”
“維諾……隨便……咬……”
人魚懵懂地睜著眼瞧他,微張的紅唇間露出雪白貝齒,似乎在疑惑為什麽他把手抽走了,順嘴學了個新的字眼,一邊伸手再次把維諾的手拉到頰邊,又蹭又磨。
蹭了他的手還不算完,斯塔利低著頭,低垂的淡金長睫掀起,從下往上看向維諾。
仿佛金潭漾波,外翹的眼尾含著無辜和討好意味,水光幾乎衝破空氣蕩了出來,一眼就撲到維諾心間。
光線曖昧的金紅夕陽下,身形高大的人魚渾身濕漉,小心翼翼地拉著輪椅青年的手,不自知地染濕了青年的雪白袖口。
淡淡的雪松味道不知何時包裹住了他,維諾被空氣中有如實質的水汽晃得如溺水般神智恍惚了一瞬。
這就過分了啊。他才不能隨便咬。
維諾這會兒僵著臉,完全提不起表揚兒子聰明的心思。
這份原本真摯感人的父子之情此時竟搖搖欲墜。
黑發少將眼神微微渙散,又很快回過神來,右手輕輕按著人魚的腦門,緩慢又不容拒絕地再次把自己的左手抽了出來。
你給我住嘴,別逼我在溫馨的親子關系中對你乾出點禽獸不如的事。
“斯塔利,你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再隨便咬爸爸的手了。”
青年眉眼溫柔,手術後略顯疲憊的聲音有些沙啞,但面對他的大寵物時依舊溫和柔軟。
雖寵溺卻不縱容。
見人魚還想伸手夠他,維諾稍微往後滑了幾步,到了人魚夠不到他的地方,叫住了旁邊的小機器人。
“零一,幫我拿一條乾淨毛巾來。”
“好的少將,請稍等。”仰頭注視維諾的小機器人閃了閃藍眼,領了指令後不慌不忙地扭頭轉身,走到池邊的立櫃旁,拉開櫃門抽出了最上方的一條白毛巾。
這個櫃子裡放著一疊整整齊齊的白毛巾,都是以前用來給游泳後的維諾擦頭髮用的,現在剛好拿來給人魚擦擦身上未乾的粘液。
維諾拿著毛巾,面對這麽一大條躺在醫療艙裡的人魚犯了難。
他這樣一副只剩血皮的身體,要怎麽把人魚拉下來?
還沒等他想好,人魚那邊已經從醫療艙爬下來了。
在醫療艙躺了將近一天的斯塔利顯然不想在這個禁錮他的鐵盒子裡多呆了,他伸出有力的長臂,一手扶著醫療艙邊緣,俯身單手撐地,身上濕滑的修複劑做潤滑液,轉眼就呲溜滑了出了艙體。
長尾靈巧地落在地上,隻發出了一點拍打水漬的輕聲。
深空色的魚尾鱗片完全暴露在淡紅金光下,在鱗片完好的部分,那些深色鱗片上點點金斑和修複液反射出的微弱日光,在人魚的尾巴上折射出一片星海。
被斯塔利爬過的地面留下一道濕潤的痕跡,在光下折射出微光。
銀發人魚安靜又迅速地撐著身體爬到維諾腳邊,雙臂伸直,挺直脊背,仰起頭看著他。
陽光直射過來,人魚微眯起眼睛看著對面這人,心裡頗不是滋味。
身為一個少將,怎麽三番兩次的把自己的身體弄成這樣。弱唧唧的,他連撲過去都不敢,生怕把這人給撲折了。
維諾抓緊了手中的毛巾,下意識縮了縮腿。
他剛做完手術的腿可禁不起人魚這麽直接趴上來。
這回他的腿不再是之前那樣的廢鐵了,顱內植入的芯片發揮了應有的作用,藏在褲管裡的雙腿如他一瞬間產生的念頭那樣,往後挪了挪。
只是挪完後他就控制不住的微微皺眉,面上有細微的痛苦之色溢出。
股骨頭和義肢的連接處還是讓他疼地抽了口氣。
但斯塔利沒有像維諾擔心的那樣撲到他腿上。
濕乎乎的人魚看到他縮腿後,爬到他輪椅邊就停住了。
似乎察覺到了維諾現在並不太舒服,斯塔利湊近了輪椅上的青年的膝蓋,像是確認什麽似的嗅了嗅,又伸出一根食指小心按了按。
然而金屬腿怎麽可能有觸覺。
期間維諾看著人魚的動作,嘴唇微張,卻始終沒有出聲。
他知道這種時候應該退開、甚至呵斥人魚離自己遠點,保護自己剛做手術的腿才對,畢竟他現在的小身板禁不起比他塊頭還大的人魚造。
但內心又有個莫名其妙的想法讓他固執的停在原地,一動不動:斯塔利能感受到他的不舒服麽?他會對自己的不舒服產生什麽樣的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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