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最後誠懇的請大家不要再去過往的視頻中曝光人魚領養人的身份,拒絕網絡人肉,請從自己做起。
發出這篇道歉信後他幾乎能想到網友的反應,應該是對自己誠懇的認錯態度表示讚同,並且勸說那些被扒馬的人大度一些,不要再跟他計較、給他發司法被告單。
他甚至希望沈思林能撤回那張讓他懼怕的單子。
他渴望受人關注是真的,曾經敬仰過這位擁有星際餐飲商業帝國的男人也是真的,但他並不想以這種方式與這種大人物扯上關系,一炮出名。
然而幾天過去後,這封信下和幾乎所有視頻評論區下開始了讓他感到惡心又可怕的網民狂歡。
他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看著個人空間下熱鬧的評論區,會有這種感覺。
他收到了上百份被告通知單,從惶恐難受、默默祈求別再來了,到後面接到通知單的麻木無感。
橫豎已經被錘到泥坑裡了,他已經懶得算自己要有多慘了。
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毫無用處。
他抓著細細的杆莖以為能脫離一腳踏入的深淵,誰知一開始就沒看出這跟稻草的脆弱無力、一碰即碎,甚至帶著他加速往深淵墜去。
被告通知單不斷發送到他光腦上,原本沒有人猜到的人魚領養人也被扒出了身份,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那位領養人,讓他們過來告他。
他們嬉笑著,明明連見都沒見過他本人一面,也不了解他的為人……為什麽詆毀他的話能夠隨手就來?
顧文成眼眶發紅,眼前亮得刺眼的光腦屏幕晃得他眼花,那些黑色的字體扭曲著模糊成了一團,恍惚間好像化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蟲獸,張著漆黑的獠牙衝他獰笑。
惡心……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
他是真的知道錯了,為什麽他們還揪著他不放呢。
他看明白了,他們都想讓他死!
都是維諾那個視頻惹的禍……顧文成無力地撇下光腦,整個人蜷縮埋進被子,捂住自己的頭。只有把自己藏在這樣狹窄漆黑的地方,他才有辦法繼續呼吸下去。
但這根本不是他的錯!他一開始甚至沒有想過要曝光維諾和他的人魚的!
顧文成慘白的臉上,盡是瘋狂又苦澀的神情,他緊緊咬著牙,槽牙互相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是誰讓他起了這個念頭來著?
人有時候在某人身上踢到了鐵板,不會去怨恨那個他根本惹不起的人,而是會怨恨旁的人。
顧文成恍惚了一下眼神,腦子裡閃過一個面孔,微笑著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提起了維諾和他的人魚。
是了,是那個研究員!都是那個研究員的錯!
他掀開被子,沒管那個被踢下床的光腦,鬼魂兒似的從床上爬起來,安靜的穿好一身黑色衣服。
隨手從抽屜裡抓了兩管能量營養劑灌下,他隨手把空了的包裝扔在地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家裡冷清清的,沒開燈,父母都不在家。
空氣中有一股塵土的味道。
這才兩天,這個家就一副散了的樣子,他木木地想到,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而那個害他到這個地步的人,也別想好過。
顧文成眼神定了定,機械地扭頭,邁步走向廚房。
……
*
一周後。
帝星晨星公眾醫療院裡,被打掃機器人清理乾淨的走廊上彌漫著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氣氛無端壓抑,偶有出入走廊的人都會不自覺放輕腳步。
外面是正午,醫療院內的冷氣開得適當,並不讓人感覺悶熱。
走廊拐角處,穿著挺括黑軍裝製服的高大男子一步步走來,結實的軍靴底踩在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鏗鏘有力聲。
金發的高大青年顯然一身意氣風發的氣勢,但臉上的表情並不算太好。
周圍沒有什麽人,尼克勒斯難得放松了一會兒對自己的表情管理,平日一張溫柔微笑的高貴臉此時略顯陰沉,唇角珉直,深藍色的眼底暗藏煩悶。
真是多事的廢物。
走到一扇金屬門前,尼克勒斯抬腕,門口的掃描儀器掃過合格的預約碼,打開金屬滑門把來訪者放了進去。
床上面色慘白的男人聽見聲音,一臉菜色地轉過頭來。
看見尼克勒斯的那一瞬,床上那人的眼睛裡無可抑製地閃過一絲怨憤與不喜。
尼克勒斯忍著內心的憋屈,心想你太弱雞被人捅了怨我做什麽,然而面上不得不開口一臉關心道:“學長你怎麽樣了?”
“命大,沒死。”
那位曾經在顧文成面前隱晦提到過維諾少將與他的人魚的實驗室研究人員躺在床上,腰腹部被大量的紗布從胸口纏到小腹,沒什麽精神的回道。
他甚至連這短短的四個字都沒說完,就又扭過頭去,看向窗外一片碧藍的天空,就好像那裡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似的。
反正尼克勒斯不吸引他。
卡特心裡有些後悔,當初就是嘴饞,聽人家請一頓暮色的飯,就順了尼克勒斯的意,去給研監控室那神經病做了個局,請這個出手大方的學弟看場熱鬧。
誰知這熱鬧最後燒回了自己身上。
那個監控室的瘋子一臉瘋狂的從他回家的樓道邊衝出來,揮著冒著寒光的刀子砍向一身疲憊的他時,他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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