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想帶著伊恩。”少爺在母親面前低下了頭,用略帶懇求的語氣低聲說道,“反正就多一個人而已,飛船也能帶得動的,而且伊恩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多帶上他一個,也不算什麽累贅的——羅伊想這樣告訴母親。
他的天鵝已經這幅徹底和外界斷連的樣子了,每天進食都得由他去喂下去,如果他一走了之,伊恩肯定會趴在窗邊活活餓死的。
又或者在餓死前,就被調查部門的人抓去審問,因為消極對抗調查問話而被關在條件惡劣的看守所內,被看守所內不懷好意的人欺辱致死。
只要想想有發生後者的可能性,羅伊就覺得整個人都暴怒起來——他不允許有人這樣對待他的人,不可以!
羅伊曾經想盡一切辦法想敲碎伊恩骨子裡的堅韌,讓青年放棄一切希望,只能乖順地依附於他。
可當青年被他折斷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後,不光眼中的鋒芒消失了,現在更是連主動進食的本能都沒了。
捫心自問,羅伊是有點後悔告訴伊恩他哥死了的。如果不告訴他這個消息,他的小天鵝是不是還能撲棱著翅膀,挑釁又不屑地看著自己,碧眼中露出凌冽的光彩?
羅伊想,他好歹也算是養著伊恩的主人,雖然現在養得有點壞了,但也不能就這麽把伊恩扔在這兒等死。
烏列爾夫人平時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但她並不去管束兒子。
小時候羅伊把分支家那個笑起來很甜的孩子帶回來當玩伴時,她沒阻止兒子——分支家的孩子被主家的少爺看中做玩伴,這意味著這孩子在成長過程中能夠接觸到的一切資源,天然就比別的分支的孩子多了一大截。
這是多少分支家的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
她沒有理由阻止。
後來兒子顯然沒把那個小孩兒當正經玩伴,那孩子經常偷偷躲在花園的灌木叢裡抹淚,還幾次跑到她面前,求她放他回家。
烏列爾夫人也沒有干涉,並告訴兒子他的小玩伴在他身邊過得並不開心,想要回家。
她將選擇權交還給兒子,這是羅伊的玩伴,他有權決定是不是要放這個小玩伴走。
後來那個分支家的孩子再也沒有跑到她面前哭求。
只是兒子的臥室裡,時不時會穿出傳來一些聲響,青年人的笑聲和年幼孩子的哭喊交織在一起,有時兒子會帶著幾個同伴來家裡,這時烏列爾夫人就會拉著丈夫出門。
再後來,烏列爾夫人幾乎沒有再見過那個有一雙綠眼睛的男孩。
她也順理成章地忘掉了,這個家裡的某個角落,還有個人在艱難的掙扎求生,拽著一根期望的稻草,在她兒子身邊苟活。
再後來,分家那個孩子的哥哥上門來求,希望他們能歸還他的弟弟——然後被羅伊打了出去,沒有讓他見一眼他弟弟。
沃克將軍用伊恩的存在控制達斯的事情,烏列爾主家是知道的,畢竟他們就是堅定的站在沃克將軍一派的。
所以烏列爾夫人更是覺得,扣留這樣一個“人質”在身邊,讓達斯好好為將軍做事,是無可厚非的事。
只是沒想到維諾的反手一告,原本留在他們身邊的人質,竟成了他們脅迫達斯迫害第三軍團的把柄。
沃克將軍肯定不會出來保他們家了,這是毋庸置疑的,那誰來當這個替罪羊呢?
——顯然就落在烏列爾主家的頭上了。
現在她想救全家人的性命,她這兒子還昏頭昏腦的要帶上那個要命的“炸彈”。
她本來以為羅伊養了個小玩意兒,只是沒心沒肺的玩玩,結果玩著玩著,他這個大少爺到是栽進去了,還一副完全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這可能就是報應吧。
當年有那麽多機會,她可以阻攔兒子的選擇,讓那個分支家的孩子回去,但她選擇了無視。
於是現在大禍臨頭,丈夫靠不住,兒子也是個拎不清的。
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深色有些莫名,“你帶著他能幹嘛?”
“……”羅伊張了張口,一時間說不出話。
她歎了口氣,“你覺得養了他這麽多年,不舍得把他丟開是麽?”
“嗯。”羅伊點點頭,順著母親的話說下去,“而且就多一張嘴而已,咱們家不至於養不了吧?”
“多一張嘴是可以養的,”烏列爾夫人點點頭,沒有管兒子面上露出的希望之色,繼續說,“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你養的那個人就是個定時炸彈,只要他被你帶在身邊,你就是指使達斯叛軍的第一嫌疑人。”
羅伊的表情僵住了。
他的母親冷靜到幾乎不近人情。
“家裡現在要遭遇的局面,都是因為你執意養了那個人引起的。”
烏列爾夫人並沒有太過責怪兒子的意思,畢竟走到現在的地步,她也有一份責任。
是她太放任孩子了。
她高估了烏列爾家的未來發展,又低估了人性的軟弱和強硬。
如果當初乾脆利落的把達斯的弟弟還給他,他是不是就沒有理由做出背叛行為,烏列爾家也就不用遭此一劫?
然而沒有如果。
事到如今,他們只能考慮著最壞的情況做打算。
“這時候了你還帶那個禍害!你腦子是不是全都拴在那個小崽子身上了!想把我們都害死你就帶著他吧!”
中年男人被兒子氣得直翻白眼,他拍拍胸口給自己順氣,驚惶地湊到夫人身邊,抓住她的手,像是在給自己力量一般,“你看咱們走之前要收拾什麽東西,我讓管家準備。對了,得悄悄地,不能暴露咱們的行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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