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像犯了錯,低聲道:“之後周邊蟲巢的蟲子都開始衝進我們面前這個最大的巢穴,大概十分鍾後,裡面開始有蟲獸出來了。”
畫面中的蟲子清晰而醜陋,青年緩慢轉動著視角,將王蟲所在的山洞拍攝得一清二楚。然後就在他轉身準備退出去時候,右下角突然亮起一片白色電光,緊跟著就是一聲爆響。
畫面頓時抖動了起來,再一看,右手外骨骼機甲臂已經炸開在冒煙了,畫面一轉,啃食蟲卵的王蟲瞪著冰冷的眼珠,回頭死死盯住了這個方向。
最後一個畫面裡,王蟲放下嘴邊的蟲卵,挪動著肥胖的身軀瘋狂敲擊石壁,然後衝向鏡頭方向。
之後視頻陷入一片黑暗。
在看了那段有關機甲爆炸的視頻後,譚遇沒吭聲,徑直轉身邁向即將降落地面的星艦群。
他不該放維諾一個人下去的。內心的憤怒和不安攪在一起,讓譚遇的腦袋好像有一根筋在繃繃作痛。
他可以確定外骨骼機甲沒問題,那有問題的只能是維諾的機械手臂了。
那根手臂是當時軍區醫院在維諾毫無知覺的時候給他安上的,又沒人給維諾把關,裡面的可操作性太大了。
一想到曾經的維諾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被有心人安上隱蔽的炸彈,然後偏偏挑了這種時候引爆。可謂用心險惡至極。
譚遇就抑製不住想毀滅點什麽東西的衝動。
看著將軍離去時冷酷的身影,探查隊的一群人像是被封住嘴一樣,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有時候情緒並不需要用語言表達,就能被其他人感知到,因為人在產生強烈情緒的時候,周身產生的電磁場很容易感染到其他人。
所以即使譚遇一句重話都沒說,探查隊的人員們都能感受到譚將軍的暴怒。
簡寧低著頭,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頭盔下的雙眼自責到泛紅。
星艦群隊這時候也著陸了,烏壓壓地把海岸的位置全佔滿了。這些高達幾十米的龐然大物噴吐的熱蒸汽遇到海邊潮濕的冷空氣,頓時在空中凝結出一團團的白煙。
戰士們配帶著各自的武器裝備,很快從艦船下來。譚遇從探尋小隊這裡離開,到戰鬥指揮副官那裡,簡單交代了幾句。
一萬五的兵力分成三支,一支去掃蕩那個最大的、貼著懸崖腹地的蟲巢,另兩隻去清剿其他幾個比較小型的蟲巢,和蟲巢之外潛藏的蟲獸。
最開始下來的探查人員們互相看了一眼,去星艦上拿上了武器裝備,也跟著衝進了蟲巢。
足夠的兵力和武力裝備不斷湧進幾個蟲巢中,譚遇卻沒有和他們一起從山下的入口進入蟲巢。他直接回到個人戰艦中,飛到了海邊懸崖上的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降落下來。
他記得維諾拍攝的畫面,王蟲的蟲洞上方有一個洞口。從那裡進入蟲巢無疑是最快的方式。
入口的地方很好找,或者說很顯眼。
灰褐色的岩石上,一圈血紅的痕跡將一個大概一人寬的洞口半圈了出來,還沒完全乾涸的血液流出了歪歪扭扭的一長條,足以想象當初這個人的出血量有多少。
但根據血液流向,更多的血液其實是流向了洞口之下,洞外的不過是噴濺到的一部分而已。
一瞬間,譚遇想到了各種造成維諾會在這裡大出血的原因。
鮮紅的血液刺紅了男人的雙眼。
他脫下身上的外骨骼機甲,十指猛地伸張,銳利尖長的硬甲頓時冒了出來。曾經被維諾修剪打磨光滑的指甲,又恢復了它本來的樣子。
在無人注意到的懸崖頂端,海風吹亂了男人銀色的長發,將他的面具遮掩了半張。
他蹲下身,把手撐在洞口,長腿一伸就跳了進去。泛白的半透明長甲搭在碎石邊緣,輕而易舉就戳裂了岩石。
面具的鏡片開啟了紅外熱成像功能,洞口下方的景象頓時清晰起來。
洞中的蟲獸並不多,只有三四隻的樣子,漫無目的地晃晃悠悠,母蟲被一分為二,死成了兩截。
譚遇站在充滿腥臭的石洞中,不斷環視四周,金眸將洞中的景象盡收眼底,迅速尋找著維諾的痕跡。
他似乎沒注意到他將自己完全暴露在了蟲獸敏銳的嗅覺之下。
“你死了。”男人喃喃道,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面具背後的金眸瞳孔在瞬間緊縮。
黏著破碎的蟲卵的石洞角落處,散亂地堆著兩條人類的腿,破碎的布料能看出軍服的樣子。大腿截面上是坑坑窪窪的,被啃食過後的血肉痕跡。
唯一能安慰他即將崩潰的神經的,就是洞中並沒有看到維諾的機械手臂。
但那並不意味著他願意放過這群醜惡的蟲子。
新鮮的肉味突然出現,幾隻蟲獸迅速地揮舞著六條腿,哢哢爬向食物的方向。
譚遇冷冷地看著爬過來的龐然大物,沒有拔出腰間的長匕。
因為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武器。
他迎著最前面那隻跑來的蟲獸疾走兩步,然後微微屈膝,蹬地的瞬間就跳到了三米高處,蟲獸的腦袋上。
沒給蟲獸反應過來的時間,譚遇迅速彎腰,指尖狠狠插入蟲獸頭部和脖子細瘦的連接處。
平時需要熱武器對準攻擊才會造成傷害的纖細脖子,被堅硬到不可思議的指甲輕松刺穿。
神經中樞瞬間被人捅爛,蟲獸的身體甚至都沒反應過來,還維持著繼續向前衝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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