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要吃人的,偏偏覺得自己只能吃人類的情緒。”
沈曜似是喃喃自語,如同陳述事實般抽回手,看著指尖那一點盈潤,無聲低語:“是因為不願意傷害別人還是因為寂寞呢?”
好孩子。
終於被放開了,小怪物氣呼呼的甩甩尾巴,撒氣般灑了男人一身水。
它潛進水裡,擺著尾巴在池子裡轉了轉,越想越覺得過分。
它從池子裡探出頭,在沈曜意外的目光中,神氣十足的叉腰。
【你不可以、】
小怪物想了想,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
【囚禁魚魚!】
它叉著腰,神氣十足的翹起尾巴,仰著頭又靈動又神氣,理直氣壯的數落沈曜。
沈曜無言。
那雙黑色的眸子看不清情緒,陰雨綿綿般透著難以分明的陰霾。
“外面很危險,我只是在確認您的安全。”
這是一種介於冒犯與維護之間的態度,沈曜神色定定,確認般用指腹碾過少年的臉。
鮮活的、溫暖的……
“這不是囚禁。”
沈曜渾身濕漉漉的,他抬起頭,那雙黑鴉鴉的眸子此刻似乎也濕漉漉的。
黑色的發絲黏著他的臉側,他薄唇輕抿,用教小孩子般緩慢的語氣,托起小怪物的手。
他近乎虔誠的低下頭,隨著睫羽低垂,陰霾遮住他眼下幽暗的神情,使那張優越的臉變得格外危險。
柔軟的手背貼在額頭,距離致命的要害只差不到一指距離。
以小怪物的手指力度,它可以輕松的用這個距離掀開人類的天靈蓋。
沈曜意味不明的說:“我屬於你,我遵循您。殿下。”
只是一點輕微的冒犯。
“為何不命令我?”他近乎挑釁般輕聲發問。
偉大的迷霧之主。
在人類的傳言中,祂的身側擁護著白骨騎士。
騎士聆聽祂的命令,為祂征伐眾生。
騎士遵循祂的意志,守衛祂的安寧。
……
世界上最令人心動的,是絕對強者在此一人的俯首,是跪伏在地的絕佳忠誠。
是強勢之人,讓步而出,支配所有的權柄。
從未來而來的騎士,擁護著未來的君王,亦冒犯著君王的權柄。
他的耐心蟄伏、潛心等待,在此刻化作令人危險的強勢。
沈曜耐心的仰起頭,願意就此引頸就戮。
刺人的篤定像是大膽的賭徒,更是某種挑釁,那雙黑鴉鴉的眸子藏著無法理解的危險。
不能理解的小怪物摸索到他的脖頸,天真爛漫的存在裹挾著純粹的惡意,小怪物打量他,漂亮的睫羽像是抖落碎雪般困惑顫抖。
【不是囚禁?】
它並不能理解男人的話。
但它天真又無畏,稍微理解了一下,直白彎起笑意:【那魚魚要走啦,這是命令!】
它扒拉開人類,想要去扒拉大門與窗戶。
“哢嚓”“哢嚓”
門把手扭動幾瞬,仍然紋絲不動。
小怪物懵了一下,濕漉漉的人類大步走來:“外面都很危險。”
“留在這裡。”沈曜低頭,問詢般輕撫小怪物的側臉,溫情的蹭過它的脖頸。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姿勢,示弱的將脖頸全然露在擁有魚尾的怪物面前,他卻彎著唇,耐心的重複。
“留在這裡。”
【啊——還是要關魚魚!】小怪物氣鼓鼓的。
它並不注意人類,在它眼中,人類都差不多。
但是這個家夥壞壞的,令小怪物一下子印象深刻。
它捧起男人的臉,像是要剖開般上上下下掃視。
沈曜鎮定自若,甚至有閑心將一塊雪白的晶塊塞進它的嘴裡。
小怪物喂什麽吃什麽,何況是這種香香的。
它把水晶含在嘴裡嚼了嚼,吐出幾塊小糖塊,在掌心挑挑揀揀又想塞回嘴裡。
【這是什麽?(嚼嚼嚼)】
香香,飽飽的。
它爬上岸的目標就是吃飽。
跟著這個壞家夥可以吃飽的話,魚魚就可以留下來!
小怪物舔了舔嘴巴,好奇的問:【你是在(嚼嚼嚼)喂魚魚嗎?(嚼嚼嚼)那你會喂魚魚昨天吃過白色的塊塊嗎?(嚼嚼嚼)】
“會有的。”沈曜鎮定自若。
他目光掃過小怪物鼓鼓囊囊的腮幫子,誘哄般補充:“能吃飽,不用去嚇人了。”
“外面很危險的,對吧,魚魚。”
他學著小怪物的語調,尾音一卷,顯得格外溫和。
“不要去外面,我會喂你。”
不過三月,迷霧之森就會降臨於世,怪談彼此廝殺、算計,血腥與暴力將成為新世界的主旋律。
而他弱小可憐的君主,正需要騎士的守護。
怪談生物本就是靠互相殘殺吞噬進階,吞噬越多越加強大。
B級以上的怪談生物會在致命處生長出一塊心核,心核是怪談生物的力量源泉,只要心核在,它們將會複生。
沈曜回來之後,處理過一些強大怪談,最頂尖的收藏物,是在末世裡被譽為S級怪談迷霧之城。
那是一對雙子怪談,迷霧之城表面是A極,在吞噬對方進階後將融合出S級的心核。
“迷霧之城”的存在令整個西城成為一座霧之城,起初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這突如其來的迷霧,這只是一場大霧,只是大自然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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