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那丫鬟身後,薑欒就小聲問左朗,“你提前知道了什麽,透露下?”
“什麽也不知道。”左朗乾脆的回答。
“……”薑欒無語了,“那你還讓我去?”
“竇蔻拿我娘來威脅我,”左朗面無表情的說,“讓我一定要把你帶過去,我也隻好先出賣一下薑少爺你了。況且我相信,以您的聰明才智,一定應付得來。”
“……”
薑欒頓時無話可說。
但既然是清談會,大家都是要臉的人,夙平郡王應當不敢當眾跟他扯頭髮動手才對。
小丫鬟將薑欒領到時,夙平郡王的小花園裡已經圍坐了一圈人。
這些人大部分是女人,零星的幾個男人額間都有朱砂痣,顯然是哥兒,周氏和齊紹燕卻不在其中。
左朗被擋在外面,薑欒隻得一個人入內。
他方一走進,眾人紛紛抬頭,臉上神色各異。
顯然大部分人都經歷過席間之事,知道齊家這“婆媳”倆水火不容,全都看熱鬧來了。
薑欒朝主位上的夙平郡王稍一欠身,找了個空座坐下。
“欒兒,你可來遲了,”夙平郡王笑容可掬的說,“方才我們已用過兩道茶,只等得你,是不是該自罰三杯?”
薑欒心道老子跟你們喝酒來了啊自罰三杯?
他面上卻帶著穩妥的笑意,“郡王也知欒兒身子虛弱,方才席間又受了驚嚇……還望郡王莫要怪罪。”
這話可不就是在諷刺先前的事?
但奇了怪了,一向喜形於色的夙平郡王這次倒沉得住氣。
他淡淡一笑,沒說什麽,吩咐下人上第三道茶。
薑欒看了夙平郡王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茶,合上蓋擱到一邊。
他來了便坐著,茶也不喝一口,一言不發。
偏偏夙平郡王像沒看到一般,也不管不問,跟其他人寒暄著家長裡短。
這些哥兒和女人們湊到一起,說是清談會,話題圍繞的對象也不過是夫君、孩子以及城中八卦。
薑欒一個糙直男實在是格格不入,聽的直打哈欠,還不如回家陪齊紹麟數螞蟻有趣。
“……自從欒兒進門,紹麟明顯好了很多,”夙平郡王的話題不知何時又繞回薑欒身上,此時輕輕擦拭著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我這個繼父君做的著實失敗,不曉得外面又會有怎樣的風言風語。”
“郡王莫要自責,您做的已經夠多了。”離他最近的女人勸慰道。
“不錯,人言道繼父難當,更何況您還料理著整個齊家的家業……”
“如今有了聰明伶俐的薑公子從旁協助,想必您也可以輕松些。”不知道哪個小機靈鬼說道。
夙平郡王聞言果然臉色一變,但又立馬恢復了平靜,親自端著一杯茶走下來。
薑欒原本只是一臉無聊的看著,此刻見夙平郡王端茶走到自己面前,就知道——果然要來了。
“欒兒,自從你進齊家府邸,咱們婆媳間誤會甚多,”夙平郡王歎了口氣,“先前都是我的不對,你喝了這杯茶,也算是本郡王跟你賠的不是。”
“郡王言重了,”薑欒誠懇地說,“從前之事我從未往心裡去過……這茶就不喝了吧。”
薑欒是當著面不給夙平郡王面子,看的圍觀眾人都替郡王腳趾扣地。
夙平郡王依舊面色如常,笑笑,“從方才起,欒兒你就沒有用過茶,莫非是擔心本郡王在你的茶中放了什麽?”
“我可沒有這麽講。”
薑欒嘴上那麽說,心裡卻道:放沒放東西你自己沒點逼數?
“也罷,那本郡王就親自喝給你看。”夙平郡王說著,將手中的茶飲下一半,用手絹擦了擦嘴,展示給薑欒看,“欒兒,你可要給本郡王幾分薄面?”
薑欒與夙平郡王對視著,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好。”
半晌,薑欒微微一笑,接過夙平郡王手上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
二人相視一笑,各懷鬼胎。
有人竟然還看的很感動,站起來鼓了鼓掌,“真好,郡王和少夫人摒棄前嫌,齊府往後的日子定會蒸蒸日上!”
薑欒真想說一句大姐你想多了。
他擱下手中的茶碗,已覺得胸腔莫名發熱,這茶果然有問題。
夙平郡王卻是面無表情的看他,眼底閃過一絲涼意。
“欒兒身體不適,先行告退。”薑欒果斷道。
他也不等一眾人反應,抬腳就往出走,落荒而逃一般。
夙平郡王像是早有預料,吩咐身邊的丫鬟,“送少夫人回廂房,少夫人體弱,警醒著點。”
“是。”丫鬟立馬追了出去。
夙平郡王轉過身,身形晃了晃。
方才為了誘騙薑欒喝下那杯茶,他自己也喝了半杯。
雖然借由手絹擦嘴的功夫吐出來不少,但那藥效果真是猛,只是過了過嘴的功夫,身體已然熱起來。
夙平郡王隻得強撐著,朝眾人笑道,“若是無事,今日的清談會便到這裡吧。”
另一邊,薑欒步履很快,行至一半卻有些踉蹌起來。
“少夫人,您沒事吧?”
那丫鬟追著跑上來,伸手攙扶薑欒,小聲問道。
“跟我……跟我來的左朗呢?”薑欒使勁晃了晃頭,像是有些神智不清。
丫鬟觀察著他的臉色,輕聲說,“他不在,就由奴婢送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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