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哥,你沒事吧?”薑欒憂心忡忡的伸手朝齊紹麟的臉上摸去。
方才被抱著時,薑欒就察覺到齊紹麟身體的溫度很高,似乎在發燒,又這麽抱著自己這麽個大男人跑了一天,怕是神仙也撐不住吧?
但他的手還沒觸到齊紹麟的臉,就被一把攥住。
齊紹麟將薑欒拉入懷中,有氣無力的撒嬌道,“娘子,麟兒好累,抱著睡一會兒。”
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說這句話,說完便倚著薑欒的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
薑欒不敢亂動,生怕驚擾了齊紹麟。
被齊紹麟緊緊抱在懷裡,薑欒雖然看不到對方的臉,但熟悉的氣息依舊令他感到十分安全。
不消片刻,薑欒也在滿肚子疑問和擔憂裡睡了過去。
……
這一覺睡得簡直是昏天黑地日月無光,連個夢都沒做。
薑欒是在一陣強烈的注視下醒來的。
醒來時齊紹麟正單膝半跪在馬車中,像一只看守獵物的豹子般緊盯著他的臉。
薑欒被盯著,卻沒有絲毫不適應,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撩起簾子往窗外看去,“什麽時候了?”
馬車還在趕路,車外的景色還是一片荒郊野嶺,墜入漆黑的深夜中,分不清時間。
“你睡了兩天。”齊紹麟低聲說。
薑欒聞言一愣,確實沒想到自己會睡了那麽久。
想起來也是,原主這幅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弱身子,雖然被薑欒後天鍛煉強健了不少,但在繃帶怪物手裡折騰了二十多天,又被人妖恐嚇。
之所以沒倒下,也全靠薑欒意志力強撐著,如今到了齊紹麟保護下,心放下了大半,自然是一睡不起了。
薑欒下意識瞄了一眼齊紹麟臉上的表情,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守著自己,醒來後一直沒睡過。
但齊紹麟看起來卻沒有什麽反應,從一旁的陶罐裡舀出碗稀飯來,喂給薑欒喝。
薑欒一看那碗稀飯頓時兩眼放光,忙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於是三兩口,一碗白粥就下了肚。
也不知道齊紹麟是從哪裡熬的稀飯,如今到了薑欒手中,居然還是熱乎的。
而薑欒自詡廚藝過人,平生做過那麽多好吃的東西,竟都不如手上這碗普通的白粥吃著香。
“再來一碗。”
薑欒喝完之後意猶未盡的咂咂嘴,伸出碗等著投喂。
齊紹麟擦去他嘴角的米粒,默默接過碗,反手居然把陶罐蓋上了。
“誒!”薑欒還沒吃飽,頓時不樂意了。
“你餓了太久,不能一次吃太多東西,”齊紹麟淡淡的說,“我幫你上藥。”
薑欒直覺齊紹麟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齊紹麟幫他把外褲褪去,露出大腿上先前被繃帶人劃出的兩道傷口……因為南疆天氣熱,至今沒好利索,這才想起來。
“你怎麽知道我受傷了?”
薑欒稍稍攔了一手,話一問出口又覺得自己問的十分好笑。
他既然昏迷了兩天,齊紹麟自然是把他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而且那傷口上還有被敷過藥的痕跡。
齊紹麟抬頭看了薑欒一眼,薑欒才訕訕的挪開手。
都是老夫老妻了,薑欒也就不害臊了,大咧咧的讓齊紹麟給他換藥。
但齊紹麟這藥換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動作。
薑欒:“?”
齊紹麟手執裝藥的小瓷瓶,悶不作聲的盯著薑欒的雙腿。
未曾打理的黑發擋住了他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
“麟哥?”薑欒有些奇怪的問道。
這時薑欒感覺到齊紹麟擱在他腿上的手微微顫抖。
薑欒心裡沉了沉,起身去看。
“麟……”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被齊紹麟迎面抱住,裝藥的小瓷瓶“咕嚕”一聲滾落在地。
“麟哥?”薑欒緩慢的眨了眨眼,伸手輕輕拍了拍齊紹麟的後背。
齊紹麟將臉埋在薑欒的肩膀上,高大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他在害怕。
薑欒心想。
為什麽,是怕我死了嗎?
於是,薑欒就開始胡亂猜測起,在自己昏迷的這兩天裡,齊紹麟是如何擔驚受怕,每過一會兒就試探一下自己的鼻息,看自己斷氣了沒。
這麽一想薑欒不由得心生憐惜,難得好聲好氣的安慰道,“麟哥,我沒事,就是睡的時間有點長,這不是醒了麽?”
“不是……”齊紹麟低聲道。
不是?薑欒眉頭狠狠一擰。
難道他猜錯了,麟哥不是因為擔心他睡死了醒不來才難過的?
啊這……薑欒不著調的想,莫非是因為他這一路睡得太死了,呼嚕打的震天響,所以把麟哥吵著了?
“對不起……”齊紹麟的聲音低沉而嘶啞。
薑欒感覺到自己肩膀上濕了一片。
“哎,這……”薑欒很快就明白過來,頗有些慌亂的拍了拍齊紹麟的肩膀,“麟哥你無需自責,要怪也是怪那個繃帶變態,再說他也沒把我怎麽樣,頂多嚇唬了我幾句,我現在好著呢,你看我……”
最初的慌亂過去後,薑欒緩緩歎了口氣,伸手環住齊紹麟的脖子,“我知道……你是想安排好一切,不留一絲意外的將我帶回去,對麽?”
齊紹麟依舊緊緊抱著薑欒,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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