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紹麟的手頓了頓,低頭與薑欒對視。
薑欒看向他的目光充斥著強烈的不安。
“現在還不行。”齊紹麟歎了口氣,“相信我,給我點時間。”
薑欒似乎在那一刻察覺到齊紹麟心裡的疲憊和混亂,隻得道了句,“好。”
……
半柱香後,薑欒想把這話收回。
說回剛才,薑欒吃完粥後就與齊紹麟和解了。
齊紹麟拎著陶罐回去,薑欒則去辦自己的正經事。
他們初入上京城時,曾在白曦鶴手上救下了一個姓金的小女孩兒。
這個金府頗有些重男輕女,且愚昧迷信,自己家裡人生病,被外人挑唆兩句,就輕易的怪罪到女兒頭上,甚至想將女兒送給乞丐。
薑欒當時看得出金夫人還是有疼惜女兒之意的,便給了她一個與女兒相處的機會,若是金家不知悔改,他就去把金小姐帶走。
算算時間,也該有一個月了,不知道金家考慮的怎麽樣了。
薑欒剛走到金府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裡面有人大聲吼叫道,“你到底要留著這災星到什麽時候!”
女人委屈哭泣的聲音也隨之而來,“你吼那麽大聲做什麽,反正都是要被人帶走了,女兒在自己家住幾天你都不願意,你還是孩子的親爹麽?”
薑欒在門口沉默的聽了一會兒,就知道金家肯定在為金小姐的去留發生爭執。
他先前雖然看得出金夫人還是比較在意女兒的,卻沒有看到傳聞中生病的金老爺和金家小少爺。
如今聽上去,這家裡真正做主的金老爺是不打算留著這女兒了。
“你找誰?”
金府上的小廝正好開門出來掃洗,見薑欒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門口。
還不等薑欒開口,小廝眯著眼睛先把薑欒認出來了,頓時大喜道,“你、你是之前那個姓薑的公子吧?是來接小姐的?哎呦你可來了,老爺、夫人!”
小廝一瞬間喜形於色,趕緊回府報信去了,就好像送小姐走就是送瘟神一般。
薑欒心裡有些五味雜陳,不一會兒,金夫人就一邊擦著眼淚,臉上掛著勉強的笑走了出來。
“恩公,您可算來了啊。”金夫人雙眼還有紅腫,卻強顏歡笑道,“快請進,請進,等您多時了。”
薑欒隨著金夫人進入院中,沉默了一會兒,道,“夫人可是做好了決定?”
金夫人在前面開路,半晌沒有說話。
最後她擦拭了下眼角,轉頭對薑欒點了點頭,“嗯。”
倆人走到院中,原本還在院子裡蕩秋千的小姑娘看到有陌生人入內,嚇得跑到柱子後面躲著。
金夫人見狀歎了口氣,招呼小女孩兒道,“巧巧,聽話,娘給你收拾行李。”
小女孩兒猶豫了一會兒,慢吞吞的走到金夫人面前,抬頭看了看薑欒,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娘親。
“娘,巧巧能不走麽?”小女孩兒眼中籠罩上了一層霧氣,揪著金夫人的衣角小聲道,“或者娘您陪我一起……巧巧好害怕。”
金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就繃不住了,一把將女兒摟入懷中,顫抖著聲音道,“娘也不想的……”
自從薑欒給娘倆留了一段時間相處,金夫人和女兒每日都過得都跟末日來臨一般。
薑欒也看出金夫人見到自己時,並沒有喜悅之情,反倒是又驚又怕,便歎了口氣道,“要不然,夫人您再考慮下……”
“死丫頭在外面說什麽鬼話!”屋內傳來一個男人不耐煩的咒罵聲,仿佛就是金家主人。
這位“病的要死”的金老爺雖然連門都不想出,但中氣十足道,“一家人都要被你克死了,還想賴著不走!”
小女孩兒被他爹吼得渾身一震,頓時不敢繼續哭了。
金夫人也深深吸了口氣,抬頭對薑欒露出個難看的微笑,“讓恩公見笑了,老爺他身體不好,脾氣也就變差了一點,平日不這樣的。”
“龜婆娘,用得著你多嘴!”屋裡的男人還在無休無止的咒罵著。
金夫人臉色變了變,卻沒有頂嘴,隻低下頭默默的摸了摸女兒的頭髮。
金小姐抱著母親的腰,小聲道,“娘親不要怕,不要怕。”
薑欒見到這樣一幕,簡直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擼起袖子進屋將男人揪出來,好好暴打一頓。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金府豈止是重男輕女,合著女性的地位根本沒有啊!
但是薑欒袖子擼了一半,又無奈的放了下去。
人家的家務事,他又怎麽摻和的了呢?就算把男人揪出來打了,金夫人和金小姐也不會被重視,反而有可能受到牽累。
更何況在這封建愚昧的古代,女性地位低是主流現象,單單一腔熱血很難改變,只能寄希望於女性自身覺醒、或是再出一位像圖書管理員那樣的領袖。
金夫人緊緊的抱了一會兒女兒,最後流著眼淚將女兒推到薑欒面前。
“娘?”金小姐像迷途小鳥一般回頭叫了一聲。
金夫人不忍再看,對薑欒道,“恩公,你帶她走吧。我女兒巧巧真的很乖,很懂事。我知道您是想給家裡的夫君選個填房,只是巧巧年紀還小,我想著等幾年之後……”
薑欒原本還挺於心不忍的,這會兒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有點懵。
“什麽填房?”
然而這句話卻並不是從薑欒嘴中問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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