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欒心裡咯噔一下,心道這不是給刺客們提醒了麽?扭頭一看,說話的果然又是白曦鶴。
白曦鶴這一句話冒出來,像是給了現場刺客們一個指示。
尚存活的數名刺客見勢不好,竟揮劍紛紛引頸自戕,令人全然來不及反應。
一場好好地宮宴,變得血流成河,人仰桌翻,處處都是斷臂殘肢。
皇帝畢竟上了年紀,一番衝殺下來氣喘籲籲。
他將劍支在地上半撐著身體,冷冷道,“檢查一下,還能找到活口嗎?”
侍衛們上前撿拾現場屍體,方從人間煉獄中僥幸存活下來的百官及世家權貴緩緩圍聚過來。
雖然他們的家眷中不乏有被亂刀砍死的人,卻只能等著皇帝的指示,不敢隨意動作,更不敢放聲哭泣。
薑欒扭頭數了數家裡邊的人,齊紹燕、周氏、齊紹康皆在,夙平郡王方從桌子底下狼狽爬出,齊紹陽丟下一把染血的劍,去扶父君起身。
不在的依舊只有失蹤的齊紹麟、和尋人未歸的齊玉恆。
薑欒心事重重,轉身就想去找人,卻被永昌帝拉住了胳膊,強行留在身邊。
“小子,你跟孤來。”皇帝沉聲道。
“……”
薑欒不好違拗,隻好跟上皇帝的腳步。
落在後面的白曦鶴看的更不是滋味了。
侍衛們將屍體中的黑衣人撿出來,列做一排
解下面罩的刺客們皆是再普通不過的相貌,竟無一個活口。
皇帝看了那些屍體幾眼,猛然發作,拔劍刺向屍體。
“該死的惡徒,竟如此作惡,害的孤失去了重要的臣子!”
皇帝一邊怒吼,一邊將屍體刺了個稀巴爛。
永昌帝鞭屍時的癲狂模樣,令薑欒忍不住想起綠水洲遇險時,同樣癲狂鞭屍的睿寶。
兩人猙獰的面目竟有一瞬間重合了。
只是皇帝的動作更加誇張,像是帶了絲表演的意味兒在裡面。
失去了親眷的權貴們看的紅了雙眼,似乎十分共情,將心中的怨恨全部放在眼神中,狠狠瞪著地上的一具具屍體,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復活過來再凌遲一遍,方來得痛快。
皇帝鞭夠了屍,將劍扔給一旁的侍衛,眸光銳利的掃視著在場百官,“孤在此立誓,定會查出行刺的真凶,以報此血洗天壽之仇!”
“陛下英明!”
眾人頓時跪倒了一圈,此刻就顯得尚站立著的崔家人格外突兀。
丞相眉頭緊鎖,掃視著跪成一片的人群,似乎在尋找什麽。
“相爺,小姐找到了!但小姐她……”不遠處一個婦人哆嗦著說。
“嫣然在哪?”
崔相顧不上帝王面前失儀,匆忙走過去。
婦人扶起一渾身鮮血淋漓的少女,撐在身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小姐被刺客所傷,眼見是不行了啊!”
“嫣然!”
崔相虎目怒睜,慌忙的狂奔過去,差點兒踩到地上的血滑倒。
皇帝比他反應更快,大聲喝令道,“快傳禦醫!”
崔嫣然叫人捅了七八個口子,也不知是哪來的深仇大恨,還被斬去半條右腿,鮮血如注。
少女臉色極其蒼白的昏迷著,眼見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薑欒略一看,趕緊抽出身上的腰帶,走上前來。
“你!”
崔相抱著女兒,剛要呵斥,卻被薑欒回瞪了一眼,“先止血!”
薑欒將腰帶纏在崔嫣然的半截斷腿上,牢牢鎖住。
崔相便不再說話了,一臉焦慮的看著女兒煞白的臉。
捆傷口期間,薑欒掃了幾眼崔嫣然身上的傷口。
這幾個血洞……看起來像是用劍捅出來的?
但他隱約記得方才那些刺客,帶的是刀。
崔嫣然的胸口幾乎看不到起伏,一身粘稠血衣,只有脖頸上的夜明珠未染血分毫,依舊在少女的脖子上熠熠生輝。
薑欒下意識抬頭,在人群中尋找齊紹陽。
他看到齊紹陽臉上帶著血痕,扶著夙平郡王,垂頭不敢看向這邊。
薑欒簡直有些不敢置信……這十四歲的少年竟有這樣的膽量,趁亂行凶?!
即便是被揭穿盜竊,那與殺害丞相千金的罪名能一樣麽?簡直是蠢笨的驚人!
禦醫很快被送進來,帶著藥箱現場為崔嫣然進行醫治,隨後寬慰陛下和崔相,“崔小姐雖然失血過多,好在處理及時,性命暫且無憂。”
此不幸中的萬幸,令崔相小小的舒了口氣。
但遠處聽到的齊紹陽,臉色白的可怕,雙腿一軟,差點兒直接跪了下去。
“陽兒你怎麽了?”夙平郡王詫異的問道。
“這……這一地的屍體,被、被嚇到了。”齊紹陽勉強說。
周氏嫌棄的看了齊紹陽一眼,這小子方才不見人影,如今刺客伏誅反而嚇成這樣,實在是沒用。
崔嫣然被抬到后宮醫治,崔家人依次跟上。
薑欒也想走,卻又一次被皇帝抓住。
“齊府少夫人護駕有功,理當有賞,”
永昌帝跟拽自己兒子似的拉著薑欒,一臉欣賞的說,“小子,你想要什麽?孤都會滿足你。”
薑欒客客氣氣的回道:
“回陛下,倒也有一事相求……您能把草民的祖父和夫君變出來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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