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近的幾個掌燈侍從們依次熄掉手中的燈籠,台子中央頓時陷入一片昏暗,此時僅有的一點光輝全都在崔嫣然的脖間。
“誒,夜明珠內似乎有字?”
齊紹康自小習武,眼神好,自然是看得清,低聲喃喃著。
齊紹陽遇此變故,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尋求安全感一般抓住了父君的手。偏偏此時的夙平郡王心不在焉,擰眉在對面的席間尋找起來,“他去了哪……”
“四時充美。”皇帝離得近,念出了夜明珠內顯現的字。
薑欒遠遠的一聽這四個字,心裡一驚。
他曾經從於曉孚古怪的祖父手裡拿到半塊金餅,上面就刻有“四時”二字。薑欒經常將金餅拿出來研究,卻參悟不透裡面的意思,不會這麽巧吧……
高堂上,永昌帝低聲道,“這是伍夫子曾經題給孤的一幅字。”
“不錯,”徐見道,“其實這是伍大人與下官一同獻給陛下的壽禮。”
永昌帝的注意力已不在被盜的珠子上。
他命人重新掌燈後,問徐見,“徐公,老師如今身在何處?”
徐見表情有些為難,“這……”
皇帝看他的表情就懂了,苦笑道,“若是為難,徐大人就不必說了,孤懂了。”
既然不用再談伍大人的事,徐見就繼續說夜明珠,“下官尋巧匠將伍大人的題字刺在夜明珠內,世間斷不可能有第二顆,不知崔家小姐從何處得到,還佩戴在脖間獻藝?”
這下子證據確鑿,崔相也無法繼續護短,便冷著臉呵斥崔嫣然,“嫣然,這是怎麽回事!”
“我……我……”崔嫣然一臉驚慌失措。
齊紹陽在下面看的心急,此番必不能輕易了事,恨不得衝上去將崔嫣然滅口才好。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夠做到?
“本郡王先離開一會兒,去去就回,”夙平郡王猝然起身,一臉憂慮的似乎要去尋人,卻被兒子緊緊抓住了手。
“父君,不要走!”齊紹陽嘴唇哆嗦著,一張臉猶如死人般緊緊盯住夙平郡王。
夙平郡王被他嚇了一跳,“陽兒,你怎麽……”
台子上,崔嫣然也即將訴至出口,“我這顆夜明珠,是齊……”
正在此時,數盞籠光熄滅,外圍發出“撲通”的倒地聲。
大太監反應最快,尖聲高呼道,“護駕,護駕!有刺客!”
眾人來不及反應,外圍的內侍們又倒了一片,足有十數個不知何處來的蒙面黑衣人,從黑暗中鑽出,揮刀砍倒了鄰近的幾個大官。
原本的天壽節獻藝,先是變成撲朔迷離的斷案現場,此刻卻又上演了一場刺殺行動。
永昌帝立馬反應過來,將皇后和婉妃護在身後,勃然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膽!”
侍衛們紛紛拔刀自動分為兩批人,一批守在皇帝身前保護,另一批則衝進人群中與黑衣刺客們交手。
奈何現場百官以及內眷、世家顯貴實在太多,個個被血刺激的尖叫起來,抱頭鼠竄。
刺客們可以毫無顧忌的亂砍亂殺,侍衛們可不敢傷及權貴,動起手來難免束手束腳,再加上這些不知哪來的人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百裡挑一的大內侍衛們與他們交手竟落了下風。
亂象中,齊紹康護住了周氏,薑欒則與齊紹燕拉著手躲避,直往黑暗裡鑽。
齊紹陽原本也在保護夙平郡王,但一眼瞥見台子中間落了單的崔嫣然,頓時心跳如擂鼓,知道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
於是齊紹陽將夙平郡王安置在桌子下面後,急忙抽身離去。
夙平郡王驚慌的大喊,“陽兒你去哪?!”
齊紹陽聲音顫抖道,“我去保護崔小姐。”
說完後便消失在人群當中。
黑衣刺客們關閉了大門,似有甕中捉鱉之意,在場內肆意砍殺。
皇帝頓時來了怒氣,搶過身旁侍從的佩劍,“讓孤來!”
“陛下冷靜,使不得!”皇后一把抱住了皇帝。
婉妃也顫顫巍巍的拽著永昌帝的袖子,“陛下別離開,臣妾害怕!”
但被關在裡面的侍衛們已經死傷大半,聞聲趕來的羽林軍不知何故大半還在路上,先頭部隊則被堵在門外撞門,形勢不容樂觀。
此時清明朗月之下,有人震聲呵斥道,“大膽賊人,膽敢行刺陛下!”
這人的聲音何等清冽,令眾人聞聲身體顫抖,皆抬頭循聲望去。
只見琉璃金瓦之上,一少年身著白鶴長袍,身姿筆挺,面容俊秀,猶如下凡的仙人般踏月而來。
薑欒眯眼一看,好家夥,又是白曦鶴!
在眾人愣神時,刺客們可沒有停手,趁機砍倒皇帝面前的護衛,舉刀衝了上來。
“呀!”
“陛下!”
婉妃與皇后同時發出一聲尖叫,只是前者慌裡慌張的閃身躲在了龍椅後,後者則猶如老母雞護崽般擋在皇帝身前。
仙人般的少年也怒喝道,“陛下小心!”
他方要從屋簷上跳下,刀尖已至皇后額間。
皇帝卻眼疾手快的將皇后用力攬過,以後背擋刀。
白曦鶴沒有料到皇帝會以自殘身軀的方式保護皇后,下來的時間就晚了些;而刺客的刀勢也是微微一滯,已沒法及時收住。
皇帝抱緊了皇后,只聽“砰”的一聲,卻沒感受到意料中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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