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阻擋西北軍的雍州叛軍,只會被雲有行當做是蕭濯故意阻攔,盡數砍了個乾淨。
所以,蕭濯連他的死都是可以利用的麽?
“陛下,雲有行這個時候跑回來,那咱們的人還要不要上啊?”黑白小聲問。
蕭濯冷冷掃了他一眼。
黑白:“屬下這就去,咱們暗衛營六千兄弟,定不會輸給他們的!”
蕭濯暗衛營的那些探子,每一個拿出來都能與無常打個來回,不知花費多少心血培養,就連江照雪都不曾得知據點位置。
因為蕭濯說,若他知曉太多,會很危險。
眨眼間,雲有行已經率先騎著白馬,踏碎了蕭霽身後將士的腦袋,從馬下一躍而下,臉上血跡未乾,急切開口,“蕭濯,阿雪的屍體,在哪裡?”
“朕為何要告訴你?”蕭濯冷聲道,“他是朕的君後,屍體亦該陪著朕。”
“你的?”雲有行手中長槍一挑,插在地上,聲音比他更冷,“你廢後時,怎麽不見你記得他是你的?少給我裝,把阿雪給我,我頃刻就回北境。”
“雲有行,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對他是什麽心思!”蕭濯怒聲道。
“我雲有行行得正坐得直,再喜歡他,也比你的感情要來的乾淨!”雲有行反唇相譏。
“雲小將軍,你既也是為了江家,不如你我聯手。”蕭霽適時開口。
雲有行這才發覺身旁還有人,掃了眼他身上明黃的料子,劍眉一擰,盡是嫌惡,“我便是再厭惡蕭濯,也不會與反賊為伍。”
說著又看向蕭濯,“待處理完這群人,阿雪必須隨我回北境。”
三股勢力,很快打作一團。
江照雪站在一旁,想起那年訣別前,他的確曾與雲有行說過,若有機會,他想看看北境的雪。
唯一去北境那次,恰逢夏日,只有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
蕭霽縱使準備周全,面對埋伏在暗處的六千暗衛和驍翎衛本就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更何況還有一隊雲有行的親衛。
眼見雲有行的槍便要刺穿蕭霽的胸膛,忽而有一道身影擋在了前面。
雲有行瞥見那女子面容,瞳孔驟縮,強行收回了力道。
江照雪亦愣在原地,垂落在袖袍中的指尖止不住顫抖。
那個女子,分明是他的阿姐。
可阿姐,不是早已死了麽?
像是聽見他的回答,海棠已笑吟吟站在江照璧身前,開口解釋,“王妃的確已經死了,但殿下這些年太過思念,妾身也隻好自作主張,撅了她的墓,以骨為架重塑肉身,用蠱蟲與絲線,將王妃做成了傀儡。”
傀儡,需用生前便被蠱毒養著的屍體煉製,傳言可召回魂魄,將其永遠禁錮在肉體中,只能受主人操控。
一股殺意在江照雪胸腔裡沸騰,可他只是魂體,拿不了刀,更殺不了人。
“你們想殺殿下,怕是得再讓江王妃死一次才——”
然而話未說完,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穿透海棠的胸膛,釘在了江照璧的心臟。
江照雪猛然轉頭,帝王執弓而立,面容散漫,“想用一個死人威脅朕,未免天真。”
“蕭濯……”江照雪飄上去,想要攥住他的領子,卻撲了個空。
他忽而想起,早在登基之前,他便教過蕭濯一個故事。
大梁祖上,曾有帝王為了壓製叛軍首領,撅其父母墳墓,以屍體威脅,而叛軍首領以火箭燒之,不但無人罵起不仁不義,反而得了大義滅親的名聲。
蕭濯是個聰明的學生。
他教的所有,沒有一處學不會。
第93章 總歸是朕,欠他的
就連在戰場上殺人毫不手軟的雲有行,都愣在原地。
“蕭濯,你……”
蕭濯又搭了一支箭,對準已無反抗之力的蕭霽,“江照雪拋下我一人離去,你憑什麽會認為,朕還會被一個死人威脅?”
“你別忘了,你是因為什麽才按捺不住闖進宮。”
蕭霽的確是認為蕭濯自斷臂膀與江家決裂,才趁此機會叛變,但至少在雍州軍被埋伏的暗衛偷襲時,他便又覺著,所謂狠心,只是蕭濯的謊言。
可如今看來,蕭濯能坐穩皇位這麽多年,的確夠狠心。
長箭穿過蕭霽的喉嚨,將他釘在了身後的盤龍柱上。
蕭濯放下弓,目光掃過殿中眾人,淡聲道:“敢忤逆朕,這便是下場。”
最終端王一黨盡數誅殺,蕭霽與蕭昭的屍身被丟進了獒犬的窩裡,赴宴的群臣出宮時,已少去一半。
夜至子時,依舊枯坐在金鑾殿的男人終於站起身,“無常。”
“陛下?”無常自陰影裡走出。
他啞聲道:“端王妃的屍骨,送去江府。”
在端王伏誅後,江相便已回到了相府,官複原職。
昔日誤會已大白於人前,這只是陛下與丞相演的一出戲,只是可惜君後那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不幸離世。
江照雪本就守在阿姐的屍身旁,下意識想隨著一起走,卻發覺自己無法離開蕭濯太遠。
“阿雪……”熟悉的呢喃聲讓江照雪回過頭,他以為蕭濯看見了他,卻見男人只是喃喃自語,“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射那一箭。”
江照雪站在他面前,面色極冷。
海棠欲用江照璧的屍體作為威脅,去為蕭霽搏生機,可蕭濯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才將人騙進了宮,自然不會因為江照璧的屍體放蕭霽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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