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相識兩月,可眼前的男人入相府已然如入自己府中,前世十八歲的江照雪雖被人稱讚聰穎,卻實則單純,隻當這是少年郎熱忱愛意的表示。
其實不過是一條沒人要的野狗恬不知恥跑到他這裡來標記領地。
江照雪垂眼,冷淡道:“殿下的婚事,自有陛下操心,與臣無關。”
又是這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蕭濯豁然起身,目光落在江照雪寡淡疏冷的眉目間,陰沉得像是能吃人,“江照雪,你是不是以為——”
江照雪冷冷道:“以為什麽?以為我江照雪對一個隻認識兩月的男人要死要活,還是以為你一個冷宮廢妃之子能威脅到我?”
他一字一句,譏誚刻薄至極,“蕭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
蕭濯沒說話,氣息逐漸急促。
江照雪覺出不對,抬眼看去,男人眼底逐漸染上不正常的猩紅。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是蕭濯狂躁症觸發前的預警。
可前世蕭濯狂躁症,是在登基三年後江照雪大病一場醒來後才患上的,如何會在此刻出現?
待江照雪再要去看,那抹猩紅卻又淡去,快得隻像是錯覺。
十七已然戒備地握緊了劍,一旦蕭濯惱羞成怒敢傷公子,就魚死網破。
但蕭濯沒有如傳聞中那般,將得罪自己的人掏去心肺喂狗,轉身離去的身影有幾分倉促。
江照雪氣定神閑,掃了眼欲言又止的十七,“有話便說。”
“方才我圖口舌之快,言語冒犯四殿下,公子不怪我?”十七低聲道。
“你沒說錯。”江照雪低諵楓低咳嗽兩聲,“為何要怪?”
十七得他認可,沒忍住勾起唇角。
與此同時,廂房外。
蕭濯立於長廊中,搭在欄杆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扶欄幾欲崩裂。
冰涼雨滴飄灑在臉上,卻熄滅不了心頭惱火。
無常從屋頂翻身下來,戴著避雨用的鬥笠,道:“屬下一直不明白,殿下與江大人相識不過兩月,殿下為何如此篤定江大人心悅您?”
第17章 一見鍾情的,又何止是他
“至少從我們的情報中看來,這位江大人冷漠孤傲,極難接近,不像會輕易動心之人。”
傳聞裡的江照雪,是上雲京最出名的天之驕子。
人人皆愛他,卻又人人不敢接近他。
唯一一個敢在明面上接近他的二公主,也被拒了婚。
“那是因為你們不了解他。”蕭濯沉聲道,“沒有人會比我更了解他。”
無常忍不住地嘀咕:“您這麽了解他,怎麽一個香囊的事鬧到現在還沒把人哄好……”
蕭濯轉頭,眼底並無太多情緒,卻遠比先前那個把暴戾二字掛在臉上的男人更令人膽寒。
無常猛然單膝跪下,跪在被雨水浸濕的地面上。
“屬下失言。”
這些時日蕭濯狗也不溜了,瘋也不發了,好似一心一意沉浸在與江照雪的糾纏中,還總是鬧出些啼笑皆非的場面,以至於他忘了,自己效忠的主子,從來不是什麽隨和仁善之人。
“……”
蕭濯轉過頭,閉上了眼。
喉間艱澀難言。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他分明……分明全都是按著一樣的路在走。
他想了千萬種可能,從未想過會是,江照雪從未喜歡過他。
這不可能。
初見時一見鍾情,本就不只是他。
胸腔裡的戾氣橫穿直撞,染紅了雙眼,蕭濯搭在扶欄上的手背青筋逐漸暴起。
偏偏此時隔壁廂房裡還傳來蕭朔與其他人的吵鬧聲。
一牆之隔就是尚在病中的江照雪,大半夜不就寢,吵什麽?
他轉身,一腳踹開門。
廂房中的爭執聲戛然而止。
蕭濯陰沉的雙目,與屋中的紅衣女子對上視線。
“你這奴才,連本皇子的屋子也敢闖?你活得不耐煩了?!”蕭朔被他突然闖入的氣勢鎮住,隨即反應過來,更是怒不可遏。
紅衣女子把他拽到自己身後,繼而道:“四弟潛伏在阿朔身側,不知有何企圖?”
“企圖?”蕭濯盯著女子妖冶的面容,哼笑一聲,漫不經心攤手,“皇姐什麽企圖,我便是什麽企圖咯。”
整個上雲京的人都知曉二公主蕭寧的企圖是什麽,言外之意已不需要去猜。
“你是蕭濯?”蕭朔瞪大眼睛,看了看尾隨自己而來的蕭寧,又看了看還頂著一張平庸臉的男人,氣勢頓時收斂,磕磕絆絆道,“你,你不在府裡逗狗,假裝成我的奴才離京,就是為了和我二姐搶夫婿?”
蕭濯踏著閑散的步子,在紅木圓桌前坐下,捏了個酒杯在指尖把玩,“江大人有名有姓,何時就成皇姐的夫婿了?這話可不太妥。”
“皇子擅自離京,更不妥。”蕭寧冷聲道。
蕭濯掃了眼蕭寧雖窈窕,卻比蕭朔還要略高的身量,眸色漸深,“皇姐知道就好。”
屋中氣氛倏然凝滯。
蕭朔幾乎要煩死了。
他幾日前接到父皇旨意,聽說要監督江照雪時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心煩。
方才自己再三保證不會為難江照雪,眼看就要把二姐這尊佛送回去,結果又來一個!
還是奔著江照雪來的,這下他二姐哪裡還會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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