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他狠心。
縱使恨意不再,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亦是俗人,如何免俗?
“蕭濯,比起再賭一次你的真心。”江照雪閉了閉眼,眼睫微顫,呢喃道,“如今這般可安心如你前世愛我那般繼續愛你,何嘗不是兩全?
第118章 我願意
“篤篤篤——”
身側的窗戶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江照雪猛然回過神,轉頭,打開半扇窗,與窗外的謝紅面面相覷。
“江大人,晚上好。”謝紅招了招手,並不意外他為何會在偏殿。
“找我有事?”江照雪淡聲問。
謝紅搖了搖頭,指了指殿內,“我的鏡子,應是落在裡面了。”
“稍待。”江照雪起身,拿過鏡子,轉過身遞給他,“你的鏡子,不太安分,歪門邪道,不像是道家的法器。”
謝紅接過,聞言愣了。
江照雪便將昨日在偏殿發生之事悉數闡述一遍,連半個字都沒怎麽漏下。
“你別相信它的話!”謝紅皺起眉頭,急切問他,“你沒和它做交易吧?”
江照雪緩緩搖頭,“我又不是蕭濯,連鏡子的鬼話都信。”
“那就好。”謝紅屈起指節,沒好氣地敲了敲銅鏡,“這銅鏡被邪念汙染已久,如今還沒淨化,總是不太聽話。”
“但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傀儡,與銅鏡的傀儡,有何不同?”江照雪垂下眼,還是問出了口。
“那不同大了去了。”謝紅道,“銅鏡天性愛模仿人,照到誰就能模仿出誰的影子,你若是信了他的話,用你的命格去換,那最終得到的,也只是蕭濯靈魂的倒影。”
“你若願意將人交給我的朋友,她雖然沒有十分把握能讓蕭濯恢復生前的意識,倘若覺醒失敗,靈魂禁錮在傀儡絲線中,可至少你能感覺到他。”
“禁錮靈魂,難道不會痛苦,不會屈辱麽?”江照雪輕聲道。
“那就要看禁錮他的是誰了。”謝紅意味不明道,“之前我朋友也替旁人復活過一條狗,總是意識無法突破傀儡絲的封鎖達成真正的覺醒,但它的靈魂卻不曾有半分掙扎與怨恨。”
“因為對於一條狗而言,陪伴主人,本就是它最渴求之事。”
“你應該懂的吧,對於狗而言,他們只會害怕被拋棄,至於被主人禁錮,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照雪對上他興致勃勃的眼神,失笑道:“人與狗,如何相通?”
“誒,不會呀。”謝紅眸子微微浮現一絲訝異,“我聽黑白說,他就是你的狗啊。”
江照雪:“……”
蕭濯委實不懂如何約束手下的人。
他瞥了眼謝紅身後不遠處的假山後,探出來的那顆望眼欲穿的腦袋,“鏡子既已拿到,我便不打攪你與黑白敘舊,回見。”
說罷,就要關窗。
“誒,等等。”謝紅伸手抵在窗戶邊沿,“江大人,你覺得今日,是吉日麽?”
江照雪面無表情道:“不是。”
“好吧。”對方歎了口氣,替他關上了窗。
謝紅見窗內燭火仍在,沒忍住又搖了搖頭,轉身走到假山旁,裡面的人就眼巴巴走了出來,就是目光有些幽怨。
“我以為你今日尋我,是要與我看星星月亮。”
“結果你與旁人說的話,比我還多。”
謝紅嘴角一抽,沒好氣地踹他一腳,“什麽看星星月亮,你怎麽不去亂葬崗看人哭墳?”
“……”黑白愣了一瞬,俊秀的面容染上緋紅,看他一眼,又局促地低下頭,“紅紅,這還是你第一次約我。”
“只要你喜歡,看什麽我都願意。”
謝紅:“…………”
“你們家陛下如果在七日內算不到招魂的吉日,就真要死透了。”謝紅抬手狠狠朝著他腦袋拍下去,沒好氣道,“你能不能上點心?”
“吉日,會算到的。”黑白認真道。
“我看未必。”謝紅不太讚同,“冷美人的心,活著的時候都捂不化,更何況是個死人?”
“紅紅要與我賭麽。”黑白直勾勾盯著他。
“又賭?”謝紅輕笑,“你與我賭了那麽多回,可有贏過一次?”
黑白垂下眼,“萬一我贏了呢……”
“你若贏了,我便答應你一個條件。”謝紅懶洋洋道,顯然早已勝券在握,“你若輸了,以後少來花滿樓給我送花。”
本來在花滿樓給那群姑娘看門就夠丟人了,黑白這廝,還天天來送花,現在好了,整個花滿樓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斷袖!
他才不是斷袖,他是直男!
黑白望著他,神情莫名,“什麽條件都可以嗎?”
謝紅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當然,我一向說到做到。”
黑白耳朵無聲紅透,垂下眼看不清神情,“那就……一言為定。”
……
“大人?江大人?您怎麽在此處睡著了?”苟詢輕輕推了推伏在矮桌上沉睡的人,待觸及到他冰涼的手腕,更是焦急不已,“大人,您醒醒。”
江照雪擰了擰眉,隻覺頭疼欲裂。
“何事?”
他揉了揉太陽穴,說著便要站起身,繼續去禦書房批折子,誰知下一瞬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直直往地下倒去。
“大人!”
苟詢大驚失色,連忙扶住人,尖著嗓子朝殿外吼,“傳太醫!快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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