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很快就是我的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麽了嗎?”
他氣喘籲籲,望向霍連山的雙眼充滿期待,像極了希望被帶回家的小狗。
霍連山站在幾步台階之上,如盛放於高嶺的雪蓮,淡淡地俯視著他,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半晌,他終於慢慢彎起嘴角,賞賜齊文泊一點清淺笑意。
“那你現在都有什麽?”他問。
“我,我有好多好多的愛,”齊文泊脫口而出,“我會一直愛你。”
這顯然不是霍連山想要的答案,他微笑著搖搖頭,語氣裡帶著一種冷酷的天真:“唔,可我不需要愛。”
齊文泊也不挫敗,他忙不迭說道:“還有,我還會有好多好多的錢,好多好多的權,你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哪怕一整個齊家我都會給你!”
霍連山是一場狂暴的風雨,一生僅有一次的劫難,一個眼神,一句暗語,就將齊文泊整個世界席卷。
這輩子再也不會有如此瘋狂而確定的迷戀。
齊文泊這急切的誓言換來的是霍連山一陣清脆如鈴鐺的笑聲。
不久前某天,他罕見地問霍連山,愛不愛他。
他從來不問霍連山這問題,因為他始終知道霍連山最愛他自己,他是清醒地墜入這個名為霍連山的火坑裡的。
霍連山認真思索片刻,似乎被這個簡單的問題難倒了,忽而露出了笑容。
“你給我齊家的一切,我給你你想要的,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
“我不知道愛是什麽,但我想我應該是愛你的。”
“不然,我怎麽會容忍你天天在我這裡撒野發瘋?”
他似笑非笑,抬起手拍拍齊文泊的臉頰,神情看似認真又攜帶幾分戲謔。如寶石明亮的眼眸彎成好看的弧度,柔和漣漪自瞳孔中央一圈圈蕩漾開去。
多年守候哪怕隻換來一句“我應該是愛你的”,齊文泊也是心甘情願的。
心底深處某個遙遠而隱秘的地方被狠狠觸動,齊文泊霎時紅了眼眶,淚水奪眶而出。他忍住不斷湧上的巨大痛楚又湊近幾分,一邊緊緊攥住霍連山依然冰冷僵硬的手,一邊嘴唇小心翼翼欺了上來,吻住他半生苦戀的人。
哪怕化作一堆白骨,他依然無法停止愛他。
—
卓家母子得知霍連山被刺身亡的消息,都顯得異常平靜,尤其是卓詩筠,仿佛死掉的是與她毫無乾系的人。
確實毫無乾系。
從她死而複生,從霍連山手裡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恩仇皆成過去,愛恨俱化塵埃。
並非所謂的原諒,而是她讓一切都過去了。
至於卓霈寧,他早就與霍連山割席,內心已不將對方視作所謂的父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建立從來不止血緣,哪怕他的血肉部分來自霍連山,也不妨礙他將對方視作陌生人。
莫至勳的《無名者》緊鑼密鼓進入後期製作階段。這天出了粗剪的樣片,莫至勳聯系卓霈寧來工作室看看,卓霈寧欣然赴約。
莫至勳這部電影還沒告一段落,就跟卓霈寧約好下一個劇本繼續合作,看起來是相當滿意卓霈寧這次表現。卓霈寧感謝莫至勳的偏愛,承諾只要莫至勳有需要他肯定鼎力支持。
他近來挑了個新劇本,角色和故事都特別吸引人,是新人導演自編自導的小眾文藝片,背後有大導演坐鎮當監製把控質量,一看就知道是奔著去外國參展衝獎的,預計初夏進組。等電影拍攝結束後,他就要好好靜下心來演話劇,在一場場戲裡繼續沉澱和提升。
卓詩筠和葉時璋將他視作寶石,而他卻視自己為需要不斷打磨的璞玉。不管任何時候,打磨自己都是人生最重要的課題。
去往停車場的路上,俞夏說卓霈寧經歷前段時間休息後突然來個大爆發,未來一年行程安排滿滿當當,比以前還更拚了。
“都坐擁豪門了,”俞夏打趣道,“也該享享清福啊。”
“前段時間休息太多,人都長出惰性了,再不動就要廢了,”卓霈寧笑了笑,“而且誰說我坐擁豪門了?我和時璋再親那都是他的錢,何況我也有我的天地啊,我可不想只是每天在花園裡等他回家。”
也不是要扯什麽自立自強自尊,他只希望自己是個獨立而完整的人,始終保存屬於自己的穩定內核,這樣才能談如何愛人,如何給予愛人幸福。
俞夏聞言,湊到卓霈寧身邊撒嬌:“寧寧,你都這麽努力了,要不再努力一下爭取年末再加我工資怎樣?”
卓霈寧好笑地看他一眼,語氣裡還帶著一點兒哄:“等電影上映要是大賣,我再給你一筆大的,怎樣?”
“好耶,”俞夏一聽到錢就兩眼放光,“那我現在開始做法祈求電影大賣,祝願你可以一雪前恥擺脫票房毒藥之名。”
卓霈寧看他這樣,笑容更深:“不大賣也給你加錢,這樣總可以吧。還有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我給你買了你一直想要但不舍得下手的那個包包,就在車後備箱裡。”
聞言,俞夏驚喜得瞪大眼睛捂住嘴巴,聲調高高揚起,人也原地蹦跳了幾下:“真的假的?!謝謝寧寧!我最愛寧寧了!”說著他興奮過了頭,甚至抱住卓霈寧往他側臉吧唧一口。
卓霈寧任由俞夏抱住他發泄興奮情緒,無奈笑著,一臉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俞夏陪他好多年了,比許心馨跟他的時間還久。他入行開始有能力配助理,俞夏剛畢業就跟他一塊熬了,沒工資出也好跟老東家鬧翻也罷,始終對他不離不棄。那時候,兩個涉世不深的小年輕報團取暖,在水深的娛樂圈像極了不堪風雨摧殘的豆芽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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