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真是太沒勁兒了
不合格的神被遺棄,被遺忘,被深埋在地下,永遠不會被想起,怎麽算得上神。風先生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神。他醒過來的時候,時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醒來的時代應該算是一個動蕩混亂又紙醉金迷的時代,搖曳的各式旗袍勾勒出女人最迷人的曲線,殷紅的唇開開合合唱出來的是茉莉花香夜上海梅蘭梅蘭我愛你,糕點是精致細膩的,雲吞像是浮在水裡的雲,手上的豆蔻一點就能燒出一泡不錯的煙,錦塌上一直橫臥著很多的美人,美人的卷發勾人,眼神更是迷離勾人,煙霧繚繞裡如同高貴的波斯貓。
當然,這只是風先生注意到的,在意的。還有很多風先生看不到的,掙扎著每天工作十八個小時掙一份口糧的工人,幼小失去雙親在街道上遊蕩的孩童,衣不蔽體整日哀愁的乞丐,賣兒賣女隻為溫飽的爹娘,時不時就會點燃,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的硝煙,高呼吶喊著自由在街上遊.行的學生。
也許這人間還有更多的苦難,但是風先生看不見。他毫不關心人間苦難,或者說人間的這些苦難在他的眼中是不存在的。他心中不會因此產生任何一點憐憫。
他所能看到的只有繁華和享樂。
風先生推開門走出去,他跟九陰君執著於回到神壇,體會手握眾生,呼風喚雨的想法完全不一樣,雖然替代他的神早就已經在他還沒有醒來的時候死去,但風先生一點都沒有要回到屬於自己位置的心思。
他對女媧的記憶停止在很久的時光中,女媧用一根肋骨和幾滴血造就了他。風先生聽到女媧對他說:“你將體會人間疾苦,為你的子民戰鬥。”
風先生完全不在乎女媧說的話。現在想起來,風先生看著酒吧門口閃爍著的紅藍燈光,裡面有女孩搖動著一頭金發,聲線低沉,唱著一首不知名的外國歌。現在想起來,他們這些被創造出來又被遺棄的神算什麽呢,無論算什麽,風先生也隻做自己。
他推開酒吧的門,細長的眼睛帶著一股特殊的風情,有的是好看的男人女人跟他搭訕,而風先生又最享受被好看的男人女人搭訕的感覺。
他在酒吧裡坐了幾個小時,跟著好看的男人女人聊天喝酒,更多的時間風先生是拿著一杯酒坐在沙發上,看著身邊的男人女人像貓一樣在他的身體上蹭來曾去,他享受著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風先生帶著一位混血美人走出酒吧,打算去享受一夜春情。風先生很鍾意眼前這位美人,因為是混血,所以高鼻深目,皮膚白皙,尤其是大雙眼皮,格外好看。
風先生剛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車門打開,風先生突然聽到了熟悉的是聲音,聲音在他的腦海中回蕩,是女媧,是女媧在召喚他。召喚他回到她的身邊,去尋找她,拯救她。
聲音越來越大,他體內所有的骨頭都在疼,他周身的血液都帶著劇毒般的疼痛,骨頭要碎掉,周身遊走的是劇毒。風先生握在出租車上的手一用力,出租車的門從車上掉了下來,風先生把手中的車門甩出去,車門削斷了半棟樓房。
刺痛的聲音令風先生喘不上氣來,他一手捂住眼睛,一手捂住脖子,仰頭大喊:“我不回去,我也不想見到你。”
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大,風先生的舉動嚇到了周圍的人。他看著不遠處的那個混血美人,美人形貌屹麗,高鼻深目,讓風先生想起九陰君牆上掛著的那副畫,女媧的臉和美人的臉重合了,美人的臉讓風先生想起女媧來,上一刻的喜歡變成了厭惡。風先生出手扭斷了美人的脖子,然後蜷縮在地上,捂住了耳朵,然而那刺耳的聲音仍然不會停止
刺耳的聲音隱藏在嘈雜的人聲中,隱藏在動聽的鳥叫聲中,隱藏在一切聲音中,匯聚起來傳到耳中,傳到風先生的耳中,也傳到常嶸的耳中。
常嶸仰頭:“來了。”
蘇紂問他:“誰來了?”
蘇紂看著常嶸,他隱約覺出了常嶸的不對,常嶸的眼底露出赤紅色,眼神森然,竟然讓蘇紂生出些不寒而栗的感覺來。常嶸坐在位置上不動,他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他在用自己的忍耐力與女媧的召喚聲做著對抗,正面對抗。
常嶸回答蘇紂:“女媧的聲音來了,這聲音讓我暴躁,想要殺人。”
如果常鍾在的話,一定會說,請吾主保持內心的平靜。常嶸嗜殺,他同樣也在對抗自己心中的殺欲。
蘇紂握住常嶸的手:“怕什麽,我在這兒,你要是瘋了,我就攔著你瘋,要是殺人,我就阻止你殺人,我總是能攔住你的,因為我不怕你。”我心疼你。
蘇紂握緊常嶸的手,看著常嶸的眼睛:“我要是攔不住,就陪著你瘋,陪著你殺,我總是要陪著你的。”常嶸眼中的赤紅色越來越嚴重。
這大概常嶸聽過的最好聽的情話,你要是瘋,我攔著你瘋,你要是殺,我攔著你殺,我總是要陪著你的。這裡面沒有一句甜言蜜語,可是常嶸知道哪一句都是真的。
餐廳的燈光很昏黃,窗台上插著豔紅的玫瑰,緩慢多情的小提琴聲響起來,常嶸笑起來,他拉住蘇州的領子,兩個人湊的很近。
蘇紂伸手摸摸常嶸的眼皮,看著他眼底的赤紅色。
常嶸說:“蘇科長,你在的話,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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