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灼將他的神情看了一時,收手回來道:“你也是時候出門歷練了,去收拾收拾東西自個兒找個課題罷。”
話已至此,顏月歌怎會聽不明白,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都登時亮起,飛快點頭道:“我知道了二哥,我一定會努力的。”
片刻之後,看著樂顛顛跑出去都忘了保持穩重的顏月歌,燕遂不由得低頭看向顏月灼問道:“這樣真的好嗎?”
顏月灼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顏家太需要一個破局的機會了。”
說完,顏月灼收斂起眉眼間被那道背影帶起的笑意,搖著輪椅轉過身,對燕遂吩咐道:“把藏寶閣的權限給他。”
燕遂也只能應是。
於是當夜,將自家藏寶閣好好洗劫了一番的顏月歌就悄咪咪出現在了沽永城那間客棧的中庭,沒有驚動任何一道結界,也沒有驚動任何一人。
灼灼月光之下,他伸手探入那法器製得的巨大水球,向水球中絕色的人魚張開了懷抱。
“抱歉老婆,我要把你搶走了。”
人魚:“?”
第4章
月色之下,人魚魚尾的鱗片散發著與白日裡全然不同的幽然流彩,赤色的瞳片刻未曾離開那張興衝衝也寫滿了緊張的臉,卻任由大膽的紈絝將自己抱起扛在肩頭。
滴答的水珠順著尾鰭落向地面,顏月歌已是毫不猶豫,如同來時那般靜悄悄避開了客棧的守衛,帶著人魚轉身就往城外跑去。
冬日的夜裡到底寒涼,加之已經是深夜,素來熱鬧繁華的沽永城也是一片漆黑與寂靜。
於是在冷風中帶著一尾人魚奮力奔跑的顏月歌就顯得尤為突兀與明顯。
人魚的身形比顏月歌想象中更大,加上魚尾少說也得兩米往上接近三米,所以為了避免一不小心將那扇華麗漂亮的尾鰭拖到地上去,顏月歌幾乎把人魚整個放在了肩頭讓坐在他那並不算寬闊的肩。
一雙胳膊也是努力抱在人魚垂下來的柔軟尾巴上,那條涼涼的,濕濕的,帶著些許水族生物特有滑膩感的尾巴。
顏月歌大抵是不討厭的,不過在喜惡之前,或許顏月歌壓根就沒顧得上感受身周的一切觸感。
包括自己那浸入水球後濕透的大半衣裳,乖順環在他脖頸上的微涼雙臂,以及因著人魚身上那袍衫將他頭臉和背後都染上的水漬。
許是因為他本就體熱,也許是因為緊張過頭腎上腺素飆升,饒是寒風肆意拍打著水痕貼上他的皮膚,他也未曾感到一絲一毫的寒意。
只要、只要出了沽永城,他就可以動用法寶往遠處跑了。
少年人眸光堅毅,一出為了以防萬一專門練了許久的身法靈活讓他避開了各處的巡視與監察,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向城門衝去。
坐在肩上的人魚也並未有絲毫的掙扎,任由自己的體溫被身下的少年一點點溫暖。
只是,少年拍打在他臂上的呼吸與抱在他尾上緊貼的掌心,熱意卻是愈發灼燙,讓他感覺很是奇怪。
忽然,人魚察覺到什麽,抬眸向兩人身前看去,那雙懶散的眼底微不可見發生了變化,像是為他們的出逃即將畫上句號而感到歎息。
可下一瞬,少年毫無阻力穿過了那道強力的結界,甚至沒能引起結界的絲毫波動。
人魚疑惑間回頭看去,確定那結界完好無損,也確實沒有被觸動到,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少年人的呼吸一點點急促,人魚低頭將少年的頭頂看上一眼,順著顛簸自然移開了不斷被呼吸侵襲、也擋住了少年一半視線的手臂。
而這時,顏月歌已經帶著人魚跑到了城門邊上的一條小巷裡,定住腳步調整了一下呼吸,顏月歌探頭向城門方向瞥了一眼。
又瞥了一眼,再瞥了一眼。
都不知道該說是謹慎還是忘性大啥也沒看到了。
不過再下一眼,顏月歌逮住機會噌就躥了出去。
然而變故突生,剛剛走過的守門修士不知察覺到什麽突然回頭,正朝著顏月歌的方向看去。
顏月歌心頭一跳,好在懷中的影日密抄已然啟動,登時一道黑影自他懷中發出,將他二人齊齊籠罩。
那修士什麽也沒看到,又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顏月歌不敢松懈,急忙趁著影日密抄作用的功夫悄無聲息穿過了城門處的結界,沒有留下任何一條通過記錄。
又跑出一段,在穿過護城結界之前,顏月歌腳步一頓,抬頭看向人魚,露出了似乎帶有安慰意味的笑容,梨渦淺淺。
然後在人魚略顯淡漠的神情中收回視線,回頭向城門上方看去。
在璀璨的群星之下,一座二十余米的巨大石像高高懸在城門上空,以一種抵禦外敵的姿態。
所有人都知道,那座石像是顏月青隕落後留下的肉身,她的力量也仍在世世代代守護著沽永城,作為護城的結界,作為沽永城的神女。
他低聲,喃喃道:“月青姐姐保佑。”
頓了頓,顏月歌又道:“月青姐姐再見。”
——
送親隊伍是在天色即將開始轉亮時發現人魚不見了的。
破除掉那拙劣的幻象後,原本捆鎖人魚的鐐銬被整整齊齊碼放在水球之下,而水球之中,已經被滿滿當當的上品靈石取代。
不,是明顯缺了一塊的,竊賊像是在擺放整齊後又想起什麽,從中間摳走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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