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蕭衍時,他顯得有些愣怔。
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麽,片刻後才滿臉笑容地柔聲道:“辛苦六弟了,而今看來,連上蒼都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
“你又替孤辦成了件大事。”
後來,此事被上報給梁帝,功勞自然算在了蕭衍頭上。
能解黎民之困,蕭墨之前那些無關緊要的指控就變得不那麽重要起來,太子儲位得以鞏固,就連支持他的朝臣都又多了一些。
放下手中奏折,蕭珩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燭火。
誰能料到呢,他曾經那般天真那般幼稚,一心隻想著血脈親情,竟從未懷疑過蕭衍分毫。
而如今想來,也許真是老天都看不過眼。
所以才一直在幫他,一直在默默給他暗示,只可惜他自己糊塗,即便如此,也還是一次次落入旁人圈套,最終邁向死亡。
好在如今這一切都已經過去。
蕭珩將奏折放到身旁的案桌上。
糧食大事,事關天下百姓。
雖說此事他曾在那個古怪的夢中遇到過,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該提前做些準備。
重新拿出一張紙來,提筆將建議的方案寫完。
蕭珩又另寫了關於金氏一族的相關事宜,才起身道:“將這個給父皇送去。”
自有小太監趕緊進來,手腳麻利地接過。
待殿中再次恢復安靜,蕭珩才歎息一聲:“可惜了,尚未發生的事還有能妥善解決的可能,已經發生的,便是孤也無能為力了。”
其實再想想,早在金岷當年在北齊與韓鳴初見,便已注定結局。
蕭珩不是沒有想過,若是自己早些遇到他,救了他,結局會不會不同——但轉念再一想,這其實根本沒有如果,亦無可能。
當年的蕭珩才多大?大約尚在繈褓。
他連自己的未來是如何都不可知,又怎麽去改變旁人的結局?
林黎也頗為感慨,卻道:“其實殿下已經改變了他的命運,否則他被齊人控制,還不知要繼續受多少苦。”
“如今,至少他已夢想成真。”
萬事不可能皆遂人願。
也許於金岷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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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從前不同,他的仇人一夜之間全都死了個乾淨,且或間接或直接地死在了他的手上。
而非人人高坐,權勢滔天,讓他連一絲復仇的指望都無。
這段時日,梁帝身子雖仍舊康健,但好多事都已直接交有蕭珩處置,即是放權,更是教導。
蕭珩對於奏折上的問題提出建議,再由梁帝拍板決定是否可行。
比起從前尚做郡王親王時的確忙碌了些,可前路的障礙皆已掃清,少了很多莫名的阻力,辦事也就變得順暢,倒也不至於太累。
偶爾閑暇,還能陪著兩狗兩貓在花園玩耍,日子實在舒適。
夜半時分,康親王府。
蕭寧忙活了一天,此刻才好不容易歇了下來。
儲位定下之後,他也接了點小小的活兒。
梁帝安排他在軍營多鍛煉,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安排他去南疆駐守,那邊鄰近的兩個小國如今不大安穩,需得有人鎮守。
齊國這個心頭大患已經祛除,大梁也總算能騰出手來處理一些其他地方的事。
蕭寧樂在其中,對未來之行充滿期待。
早有小廝上了準備好的宵夜。
新鮮羊肉煮沸之後,加上蘿卜蔥花,再加少許雞湯勾兌小火慢熬,以此為湯料下的一碗面條。
顏色碧綠,一眼便被吸引目光的水煮雞絲上湯小青菜。
南瓜做底的銀耳蓮子羹。
雖是簡單的膳食,蕭寧卻吃得格外滿足。
直至終於填飽了肚子,他才舒服地喟歎一聲,仰倒在軟塌上:“真不錯!”
一旁的貼身侍衛張新思來想去,到底還是開口。
“殿下,齊王殿下那裡……”
他有些猶豫:“昨日收到的信箋您還沒回。”
“如今大局已定,可齊王殿下似乎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堅定,字裡行間都在打探您的態度,尤其是此番他又替陛下辦成了一件大事。”
蕭寧原本四仰八叉躺著,聞言不由皺了下眉,到底重新坐起身來。
“本王都忘了這事。”
“大皇兄啊大皇兄,他可真會給本王找麻煩。”YST
“不過,”他頓了頓,起身走到了案桌前,拿起紙筆邊寫邊道,“到底是從小一塊兒長到大的兄弟,該提點還是需好好提點的。”
“亂花迷人眼。”
蕭寧搖頭歎道:“他總是容易被這些看似風光的東西攪渾了腦袋。”
“皇長子,先皇后養子,大梁戰神,最尊貴的親王……身份和地位,權勢和功勳,他在早前已經因此走錯了那麽多路,卻還心懷僥幸。”
“太子已立,父皇若真對他有意,還會等到如今?”
“畢竟兄弟一場,”蕭寧提筆寫完最後兩個字,這才抬頭,“就算是做弟弟的最後一次幫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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