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問:“是因為心理測試?”
薛爍一愣。
雖然沒得來肯定的答覆,但方銘已知道答案。移開視線:“沒事。”
薛爍撓了撓頭,貌似想要安慰,但最後還是憋回了話,歎一口氣道:“大家都經歷過這種事,心理創傷難免會有。時間久了,一切都會好的。”
方銘一言不發望著遠處。單杠底下生長了幾簇雜草,許是日曬太久,乾枯發黃。
創傷會隨著時間流逝變淡,包括他在內。
父母去世時他狀態比現在還糟,尤其當時沒有反抗能力,隻想一了百了。好歹老哥陪在他身邊,才慢慢一步步走來。
如今十年過去,傷口的確不再比當時那般疼。那麽要讓他接受老哥不在的事實,又要經過多久。
下一個十年?
他眉間皺緊。
“你放心,我會盡快安排下一次心理測試。等你考核過了,還是有機會調動的。”
這大概是薛爍能做到的最大的承諾。
方銘無言接受了這一安排。
閑聊不能太久,和薛爍分別後,方銘跟隨引路士官抵達了宿舍。
“就是這兒。”
士官推開門。
映入眼簾一間八人寢,四張上下床鋪。其他幾張都有了人,唯獨靠門下邊的床是空著的。上邊還有一套純黑色的製服。
“你先把衣服換上,待會兒我領你去你們隊伍。”
叮囑完這句,士官就出去了。
巡邏官大概也代表著城市風貌,製服設計不太便於行動。
這讓穿慣了衝鋒衣的方銘不太習慣。尤其還有一頂只有裝飾作用的帽子,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雨一淋便會濕透。
換好製服以後,他跟隨士官來到了巡邏隊。
大約是剛早班執勤回來,活動室裡人不少。但大多都輕手輕腳,沒有一個人講話。瞧見新人進來,也只是偷偷投來視線,無一人搭話。
負責人是此前見過的那位副隊長。方銘這會兒才知道對方名字。
衛則天看著前來報道的新人,極為不滿:“背挺直了,吊兒郎當的像個什麽樣!”
方銘些微抬眼。
“還有帽簷壓這麽低,怕人看清你臉麽!”衛則天一邊叱責,一邊要摘人帽子。
方銘一把錮住人手腕。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那些收拾的士兵都不動了,神色吃驚。衛則天本人更是愣住一般,像是沒想到會有人反抗。
方銘回神,松開了手:“抱歉。”
“你——!”衛則天似要發怒。
“我要做什麽。”方銘面無表情打斷。
“做什麽?”衛則天更生氣了,手往外一指,“現在去跑圈,不跑滿十圈不許回來!”
方銘朝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就這麽離開了。
衛則天一拳打在了軟棉花上,氣不打一處來。再抬頭,發現周圍士兵都在看他,呵斥道:“看什麽,你們也想去跑圈!?”
士兵們一哆嗦,立馬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無事發生。
外邊天氣炎熱,穿著厚實的衣服在烈日炎炎下跑十圈。十圈下來,方銘製服已全被打濕。原本就是黑色,這會兒顏色變得更深。
汗水沿臉頰下滑,一滴滴落在的土黃的泥地上。方銘垂眼望著地面,見水珠浸入了土地深處。他平複好呼吸,轉身準備回去。
剛一回頭,就與一人撞上。對方穿著跟他相同的製服,貌似極為張惶。
“啊、那個,你好,”對方手忙腳亂遞來一瓶水,“你別中暑了,這個給你喝。”
水大概是凍過的,尚且冒著冷氣。瓶身外全是冷凝水。
方銘的確口乾舌燥,但他僅僅是看著,沒有接。
“放心,杯子我洗過的。”對面人更慌了,“你、你不想喝嗎。”
方銘:“……”
方銘:“謝了。”
他接了過去。
見方銘終於接下,對面人總算松了一口氣,露出笑:“我叫張洋洋,也是巡邏隊的。我們好像是室友,今後請多指教。”
名叫張洋洋的男生看上去很年輕,大概二十歲出頭,也很健談。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出乎意料的熱情,哪怕方銘不怎麽接茬,也能自己一個說的不停。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反抗衛副隊長,”張洋洋吐吐舌頭,“他可凶了,咱們隊裡沒一個不怕他的。”
方銘並不覺得自己這叫反抗,他乖乖跑了十圈。
“對了,副隊長現在去休息了,我偷偷跑過來的,你可別告訴他。”張洋洋顯然還是很怕,“現在先回去吧,我們下午還有巡邏任務。”
方銘跟著人走了,臨行前往遠處看了一眼。
隔邊操場人員聚集。那裡是調查隊的訓練地,這會兒正在歡迎新隊員的加入。
雖然距離隔了很遠,但方銘還是一眼瞅到了全楚悠。對方身形高挑,在人群中極為顯眼。
對那人而言,在人群中的交往大概是輕車熟路,完全沒有擔心的必要。
他收回視線。
這一天,中央城軍部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首先是調查隊來了個厲害的新人,走馬上任不久,便立了大功。破格晉升為第一支隊支隊長,單獨帶領一支小隊。
與此相對,巡邏隊則是來了個刺頭,三天兩頭惹衛副隊長生氣,常常受罰。本人偏偏不為所動,沒有半點兒改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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