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的廣播是必須有的。除此之外,偶爾還會穿插一些文化宣講。
方銘從來沒有上過班,同事之間的接觸和工作環境令他略微有些不適應。
才到中午,已經有些精疲力盡。隻覺要比對付那些異形更累。
午休一個小時時間。
廣播局內有自建食堂,大部分員工會選擇就地用餐。
方銘實在想要透透氣。乘電梯離開了廣播局。
他原本想帶著全楚悠一起,順便再問下紀錄片的事。然而那些同事硬是強硬拉著全楚悠去吃飯,說是作為局裡的新星,一定要給這個面子。
這大概是所謂的人情世故?
就連全楚悠也拒絕不了。
總之,他一個人出來了。
天色已經完全亮了。偶爾有風拂過,引得樹葉摩挲,沙沙作響。
方銘尋了處長椅坐下。
出來時他在食堂隨便買了個麵包。
這裡食物也很新鮮,這令他有些意外。
大概種植業和工廠也在蓬勃發展。
麵包隻用牛皮紙包著,他掀開來咬了一口,濃鬱的奶香立即充斥了味蕾。
他抬起頭,望向上空。
記得在戈壁灘探索的時候,周邊還全是黃沙。天氣也霧蒙蒙的。
但從安全區裡望見的天空,竟是無比明淨。
無論食物、水源,亦或是環境,安全區呈現的一切都過於美好。
紅色。
突然,方銘腦內傳來刺痛,再度浮現之前紀錄片瞧見的畫面。
他揉了揉太陽穴。
之前他有受過暗示,那是柳寧清的異能。
不知何種存在,似乎也在試圖通過那部紀錄片控制他的思想。
如果不是全楚悠在旁邊,他恐怕已經中招了。
可是,剛才和全楚悠的談話有幾分奇怪。
方銘不覺蹙了眉。
【“你現在還會害怕記錄片了嗎。”】
【“那些是假的。”】
話裡話外,好像在暗示他方才的異樣不過是錯覺,只是被嚇住了而已。
這時,旁邊有人靠近。
方銘循聲望去,見是一個穿校服的小孩兒,手裡捏著一張皺巴巴的紙張。
這回沒有老哥提醒,他也認出來是第一天亂竄的那個孩子。
小孩兒長得很可愛,大眼睛圓溜溜的,發絲微蜷,精致得像個洋娃娃。瞧見他後,蹬蹬幾步跑來他面前。
“你是廣播局的人。”
方銘低頭,自己正穿著廣播局統一的工服。出來的時候忘脫了。
他皺眉正要脫下,忽然耳旁傳來一陣紙張窸窣。
小孩兒把方才的紙張展開,橫在他身前。
是一張試卷,正上方赫然一個紅通通的零鴨蛋。
“看,”小孩兒從試卷後邊露出一雙眼,“我這次又是零分。”
方銘頓住。
他沒太理解。
雖然可能有自然熟的小孩兒,考到一百分以後到處炫耀。
但這個零分有什麽好炫耀的。
還是說,在這座安全區零分等於一百?
方銘心中冒出猜測,可當瞧見卷面上觸目驚心的紅叉後,又立馬打消了。
接著他聽見下句。
“再考三次零分,我就能去見媽媽了,對嗎。”
考零分和見媽媽之間有什麽關系。
而且,方銘不明白小孩兒為什麽要問自己。
他問:“你媽媽在廣播局工作?”
小孩兒搖頭。
方銘:“你該回家去見你媽媽。”
小孩兒聞言,眉毛垮了下來。
“她走了。”
“但老師說,只要繼續考零分,我就能見到我的媽媽。”
這時,不遠處學校傳來鈴響,午休結束了。
小孩兒收起試卷,要往回走。臨行前還不忘叮囑方銘。
“只有三次了,記得來接我喔。”
說完蹬蹬蹬跑開。
方銘目送其背影,不由定在了原地。
考零分。
他忽然想起,這安全區獨有的扣分政策。
不遵守規定的話會扣分。
包括但不限於不做廣播體操、隨地丟垃圾、消極怠工。
對於學生而言,考零分也會扣積分嗎。
再扣三次,就能見到媽媽了……
方銘隱隱皺緊了眉。
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倏地回頭。
是全楚悠。
“小銘?”
許是見他神色緊張,全楚悠語氣帶了些疑惑。
“沒事,”方銘道,“你們吃完飯了?”
全楚悠笑笑,像是也有些苦惱:“終於逃出來了。”
方銘沉默片刻:“這個地方,我覺得……”
不像是“安全區”。
無論是那奇怪的入職儀式,還是剛才碰見的小孩兒。
考了零分才能見媽媽,還要他去接人。這大概是因為把他認成了廣播局的人。
這地方貌似安居樂業,但或許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全楚悠靜靜聽完方銘的話。
“那麽小銘,你要走嗎。”
方銘一愣。
全楚悠:“就這麽出去,我想他們也不會為難。”
方銘並非想聽這個。他以為全楚悠同他一樣察覺到了異樣。
他聲音沉下:“剛才放映片,你就沒覺得哪裡不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