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這一地方土壁光滑,不像是天然裂開的。
這地底下恐怕有東西。
——足以造成那麽大震動的異形?
方銘微不可見蹙了下眉。
男人見方銘猜出由來,攤開雙手:“現在這麽個情況,咱倆就先別管恩怨,一起行動吧。”
聞言,方銘看向男人。
方才地上他開了兩槍。
一槍擊中腹部,一槍擦過太陽穴。
對一般人而言也算重傷,這人卻還站得起來。
頭部的傷口凝固了。腹部簡單做了處理,不再流血。
異能者的自愈能力,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這個時候再動手,別說是兩敗俱傷,更可能會被反殺。
不過盡管如此,他也沒有同行的想法。
方銘視線投向方才指過的洞口,示意對方先行。
“你要單獨行動?”秦灝道,“很危險的。”
方銘看了這人幾秒,發現對方果真沒有離開的意思,便自行走向最右側的洞穴。
他剛一動作,身後就傳來腳步聲。
那人跟了上來。
方銘再次舉槍。
秦灝停步,望著那黑黝黝的槍口:“小朋友,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電影裡最早死的,都是主動落單的。”
方銘看著人:“我不看電影。”
“是嗎,”秦灝笑,“十年前你多大。”
方銘沒有閑聊的意思,不發一言。
見狀,秦灝倒也不勉強。摸摸褲兜,從裡邊掏出一盒煙。
方銘身體微動。
“放心,我就叼著。”
秦灝果真只是在嘴邊咬住,沒有點燃。
“你要實在不願意就算了,老子又不會強迫。”
“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他掀了下眼皮。
“誰讓你來殺我的。”
.
誰讓你來殺我,而非“你為什麽要殺我”。
話問得篤定,像是十分確信這次暗殺並非出自方銘意願。
分明是自己主動提了問,不等來回答,便自顧自道:“我猜猜看,是不是姓柳的?”
方銘定定注視了人一會兒,緩緩開口:“殺過的人,你還記得?”
“一般不記得,但那次實在印象深刻。”
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秦灝扯開笑。
“他還挺命大的。丟進了喪屍堆,竟然能活著出來。”
方銘:“……”
“哎喲,怎麽又有殺氣了。”秦灝道,“你這麽迷他?”
迷?
方銘不懂這人在說什麽。
他的確幫了柳寧清,但不過是因為眼前這家夥是個混蛋。
——所以不顧性命,也要冒險下手嗎。
這瞬間的違和感讓方銘心中生出迷茫,但很快又消散而去。
“當心點兒小朋友,可別被人賣了還幫忙數錢。”
丟下這句,男人便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腳步聲漸遠,昏暗的洞穴終於只剩下方銘一個。
他望著男人離去的方向,略微卸了力氣。這一放松,腹部忽地刺來疼痛。
他一把捂住腹部。
摔下來沒死,卻丟了半條命。
肋骨大概斷了,不知道是否刺進了肺部,呼吸幾口都疼得厲害。
剛才那人話實在太多,他差點兒沒忍住。
方銘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直起身子。
他扳下一枚尖石,朝另一方向行去。
.
身處岩洞深處,不見天日。
既辨不清方向,也弄不清時間。
方銘一邊往牆上做標記,一邊往高處走。
這裡太深了,完全感知不到風。只能盡力往上,直到能看見光亮。
雖然現在瞧不見能出去的跡象,但所幸沒遇見敵人。
現在到了一處新的洞穴。從外觀上看,與方才落下的那處也沒多大差別。
地下有這麽多空隙,恐怕是造成地裂坍塌的一大原因。
而波及范圍這麽大。
老哥……
方銘攥緊手中尖石。
“簌簌”、“簌簌”。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窸窣響動,宛如萬千蚊蟲爬過土壤。
方銘扭過頭,余光瞥見巨大的黑影正往這邊靠近。
他及時躲去暗處,不一會兒,便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一隻巨大的異形。
身形似蟻,頭部似蛛。
纖細的足乾支撐著過於臃腫的身軀。頭部數個複眼,口器周邊布滿細細的絨毛,隱藏了底下的螯牙與毒腺。
是節肢類生物的變種。
至今為止,方銘見過不少異變的生物。
但從來沒有一種生物,會比這些異變的蟲子更惡心。
半人高的巨蟲一邊爬行,一邊探著兩根觸須,像是在尋找獵物。
方銘藏在岩壁之後,距離極近。幾乎一拐角就會撞上。
他竭力屏住呼吸。
“簌簌”、“簌簌”。
一無所獲,異蟲很快爬遠了。
直到再聽不見聲響,方銘才從暗處走出來。
和蟲類撞上,簡直是最糟糕的情況。
因為這些異形大多有群居的習性。也就是說,方才大小的蟲子大概還有成千上萬隻。
方銘忽然想明白為什麽自己摔下來,卻沒有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