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灝立在一旁,同樣看見了內容。而在瞥見右下角的委托金額後,撇撇嘴:“這麽點兒錢,真小氣。”
方銘問:“要接嗎。”
“接。”秦灝道,“得跟軍部搞好關系。不過我這幾天有點兒忙,對接就交給你了。”
方銘沒有說話。
沒聽見回應,秦灝不禁看去。方銘像是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思考些什麽。他正要發問,又見人回過神,朝他道:“我知道了。”
秦灝沉默,接著抬起手,往方銘腦門彈了個響指。
方銘腦袋一疼,倏地捂住額頭,有些不可置信。
秦灝:“發什麽呆。”
方銘:“什麽。”
秦灝:“有事別憋心裡,老子現在是你老板,有問題就說。”
方銘緩緩放下手。
秦灝還想說些什麽,又聽人冷道:“下不為例,我會還手。”
語氣並非開玩笑,涼颼颼的,像是要將人凍僵一般。
秦灝倒是理直氣壯:“你當我小弟,我自然得關心你。”
方銘面無表情:“不需要。”
雖然發生了小插曲,但這麽一鬧,倒是讓方銘沒工夫東想西想了。
入夜以後,秦灝先離開了。方銘給事務所鎖了門,上了二樓。
人走後,四周一下子變得安靜,方銘躺上床,久久未能入眠。
頭頂是天花板,懸掛著光禿禿的燈泡,四周牆壁已斑駁脫落。
如今一個人待著,一旦閉眼,腦內便不自覺浮現下午發生的情形。
那個人的面容,近在咫尺的氣息,溫柔的觸碰,以及說話的聲音。
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烙印一般揮之不去。
今天他逃走了,但這不能解決根本。
如果打算繼續和全楚悠相處,就不得不直面這件事。
他對全楚悠究竟是怎麽想的?
對方對他很重要。在老哥離開以後,近乎等同於他唯一的親人。
全楚悠說,他是把他當作了替代。可他不這麽認為。
“……”
他不想這麽認為。
回想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方銘不覺扯住胸前衣襟。
全楚悠在他身上謀求的,是更加親密的關系。
當時那道門響,如果不是突然有人回來,他說不定已經沉浸在當時的氣氛裡,就這麽接受了?
他能否與全楚悠……
方銘手往上,覆住了眼。
他曾經與全楚悠交往過。
但那畢竟是十年前的事。
他不確信,自己是否還能接受甩開過自己一次的人。
作為朋友,他可以不去追究。
但作為戀人……?
許久,方銘沉沉呼出一口氣,像是吐出憋悶心中的淤泥。
房間愈加暗了。
.
翌日。
雖然依舊沒整理好情緒,但還是得按部就班工作。
方銘幾乎一晚沒睡。秦灝看他頂了個黑眼圈,大驚小怪:“你昨晚幹啥了,那麽刻苦?”
方銘沒有理,繼續處理手頭上的事。
“我要出門了,”秦灝道,“你記得去軍部一趟。節慶很快了,得盡快對接。”
方銘微頓,點了下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平常半個小時就能完成的工作,他花了整整一上午。然而動作再慢,等到下午也差不多結束了。
晚上軍部不能申請會面,要去的話得在日落之前。
方銘目光投向桌角擺放的文件,站起身。
他在故意拖延。
委托是全楚悠帶過來的,那麽對接的人也很可能是全楚悠。
他還沒有考慮清楚。如果這回見面全楚悠再一次直逼上來,應該如何面對。
然而拖延再久,一個小時過後,他還是抵達了軍部。
軍營站崗的士兵確認完身份,往前引路。在會客室坐下,對方又去通知巡邏隊的人。
會客室只剩他一個。
方銘坐在位子上,雙手交握。不時抬眼,複又垂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當察覺門外有腳步聲靠近時,方銘身體愈發僵硬了。
“抱歉,我來遲了。”
門被打開,隨之而來一道渾厚的男聲。
不是全楚悠。
方銘一愣,抬起了頭。
是一位陌生男性,他以前甚至沒見過。穿了巡邏隊的製服,從肩章來看,職位不低。
“幸會,我是巡邏隊新上任的隊長陳浩。”男人走近伸手,“你就是方銘?”
有工作在身,不能再像以前那麽隨意。雖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方銘還是去握了手。
“坐吧。”
男人示意。
落座以後,兩人簡單交流了下委托相關事宜,包括當天的巡邏路線以及時間表。
這實在是很瑣碎的事,方銘沒有想到大隊長會親自對接。
大約是看出方銘心中所想,陳浩笑:“因為我一直想見你一面。”
方銘表示疑惑。
陳浩:“我跟薛爍是好友。你救了他,我很感激。”
方銘明白了。
雖然,這話也不完全準確。他那日上島,並非是為了去救薛爍。
無論如何,這位新上任的隊長要比之前的衛則天和藹許多。至少有這個人在,巡邏隊應該不會像以前那麽氣氛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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