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張洋洋沉沉歎了一口氣。
薛爍看去,張洋洋像是受驚一般,連忙道:“不好意思隊長,我不是有意……”
“我不是衛則天。”薛爍無奈,“現在不在軍部,沒關系。”
張洋洋訥訥點了下頭,收回視線。
空氣再度陷入沉默。此時此刻,兩人大約都在想一件事。
方銘留在島上的理由。結合剛才那段話,大概只有一個。
——為了自殺。
薛爍回想起此前方銘做過的心理測試,當時研究院就對他提出過警告,說方銘不適合收入軍部。但他還是讓人加入了巡邏隊。
畢竟對方身手不錯,又是他親口邀請。
早知會變成這種情況,他應該更重視那一測試的結果。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他親自把方銘帶到陡峭的懸崖,推了對方最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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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方銘身上傷勢恢復差不多了,但依然被困在病房中,不能去任何地方。
他不知道那些人把他關在這裡是為了什麽,又要多久才放他出去。
除了等待,他沒有任何事可以做。
那之後張洋洋和薛爍偶爾還會來看他,但每次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對待什麽危重病人。
方銘實在沒有精力與人交談,僅是聽著話,倒也了解到外邊的一些變化。
比如由於此次事件,軍部組織架構重組。
衛則天身為他的直屬領導,沒有及時發現並製止他的違規行為,承擔連帶責任,被降職為支隊隊長,以後不再負責整個巡邏大隊。
薛爍同樣,由於判斷失誤,導致人員損失慘重,雖沒有降職,但被割離了部分職務,暫時不能再出任務。
而關於方銘最想知道的有關全楚悠的情況,依然沒得到任何消息。久而久之,他也便不再問了。
這一天,病房裡又有了新的來訪者。是那日對他進行審訊的軍官。
對方什麽話也沒說,隻讓他換上便服,便把他帶了出去。一路往外,直到離開研究院。
頭頂有日光刺下,方銘已經許久沒站在陽光底下了。他第一次來到研究院外邊,第一回 看清整棟建築。
樓層極高,外牆呈銀白,金屬製的掛飾折射著日光,尤為顯眼。
來不及觀察更多,他就被帶上車。
車窗大概裡外都貼了防窺膜,既看不清外邊,外邊也看不清內裡,像是專程押送犯人的車輛。
……犯人?
方銘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沒有任何挾製措施,對於犯人的待遇來講,好像太松懈了。押送他的人也只有一個。
不過他沒有多問,只是靜靜坐著。
車身搖晃,約莫半個小時後,緩緩停在了路旁。
“下車。”軍官言簡意賅。
方銘打開車門。
外邊立即有人氣湧來,鬧哄哄的。他認出這是外街。研究院位於內街深處,而他被開車送了出來。
內街車輛大約是極難見到的,停下不久,外圍便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投來。但誰也沒有靠近,保持著一定距離。
方銘問:“你們要放我走嗎。”
“這是魏先生的命令。”
開車軍官頭也不回,隻透過後視鏡看他。
“你雖然違反軍規,但將功補過,救回了調查隊。因此上級研究討論,決定對你革職,不得再入軍部,其他不再追究。”
簡而言之,就是把方銘趕出軍部,但允許繼續在中央城生活。
方銘對軍部並沒有太大留戀,參軍入伍也只是為了更方便找到異形,只是如今,他連這點也迷茫了。
下車以後,車輛很快開走。方銘見其駛入金屬門之中,少頃,分隔內外街兩側的大門緩緩合上。
他再次獨自一人了。
立於人群之中,頭頂上方是炎炎烈日。來往人影匆匆,如同虛化的電影,糊作了一片。他雖立於其中,卻仿佛隔離在一座孤島之上,再也無法與周圍產生聯系。
方銘獨自站了一會兒,接著邁開腳步,朝其中一個方向行去。
該去哪兒,該做什麽,之後有什麽打算。
這些他沒有想過,也再無精力去想。或許接下來他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
“你要出城?”
駐守大門的士兵皺眉。
軍部人很多,並非每個都認識方銘,但哪怕並非認出了人,他也察覺到了異常。
這附近再怎麽安全也只是相對而言,平民若要離開,哪個不是全副武裝。哪會像這個人一樣,只有一身薄薄的衣物。
方銘:“有什麽問題嗎。”
士兵被問住了。
這倒也沒什麽問題,畢竟城內沒有規定必須攜帶武器外出。因此確認過後,還是讓開了路。
方銘剛要出去,手腕忽被抓住,耳後傳來一熟悉的人聲。
“抱歉抱歉,他不打算出城了,麻煩關上吧。”
方銘眉頭一皺,沒來得及發話,便被硬扯著往回。
他回過頭,看清抓他的人是秦灝。同樣許久不見,對方大約過得不錯,原本瘦削的臉頰甚至長了些肉。相比從前,多了幾分親和感。
被帶著走了幾步,方銘抽出手,冷聲道:“做什麽。”
“這是我該問的吧。”秦灝扶額,“我聽說你受了重傷,還在擔心呢。現在這算怎麽回事,一把槍都不帶這麽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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