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錯覺,全楚悠總是有意無意跟他靠得很近。
肩膀之間的摩擦,手肘碰撞,時不時掠過的手背。方銘原本以為是自己多心,直到兩人一同坐到沙發、對方幾乎要半摟著他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別挨我這麽近。”
全楚悠眨了下眼:“為什麽。”
方銘:“很不方便。”
全楚悠垂下眼,可憐巴巴喔了一聲。
那副模樣是真的顯得很可憐,尤其右眼還戴了白色的醫用眼罩,像是被遺棄的受傷小狗。
方銘腦海裡不由冒出這一形象,反省自己剛才是不是太無情了。
原本全楚悠一直待在軍營,兩人很久沒見面。他也並非……不想跟全楚悠接觸。只是剛才寸步不離貼著,行動實在有些不便。
他沉默片刻,看人將要遠離,湊前往對方臉上啄了一口。
極輕極淺,猶如蜻蜓點水,又飛快坐正回身子,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全楚悠眼皮微動,肉眼可見的、眼瞳變得明亮起來。
方銘沒看人,耳尖通紅往嘴裡塞麵包。他能感受到對方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卻沒敢與其對視。
直到最後一口,身旁傳來窸窣聲。那人靠近過來,低下頭,將剩下麵包咬了過去。
不知有意無意,舌尖輕輕擦過他的指腹。當那股溫熱與皮膚相觸,方銘不禁僵住。
由於距離實在太近,他能聽見耳旁細微的咀嚼音。
接著咕咚一聲,發出下咽的聲響。
“嗯。”
他聽得全楚悠輕聲。
“好像要比剛才那塊兒甜。”
方銘愈發僵硬了。
他視線下移,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剛才的溫度。喉結微動,剛想說些什麽,又聽身旁人道:“你這裡還有麵包屑。”
哪裡。
尚未問出聲,身旁人便愈近了。視線落在了唇邊,耳畔傳來溫柔的低喃。
“我可以吃麽。”
“小銘?”
第77章
方銘腦子裡轟開一般,身體愈發僵硬。
他不知該如何反應,外邊下著皚皚白雪,冷氣滲過窗戶傳進屋裡,他卻渾身發燙。熱度自耳尖下移,一直蔓延到脖頸,直至衣領深處。
喉結又不自覺動了一下。
他有些口乾舌燥,目光投向落在桌面的水杯,剛想去拿,對方手臂卻先一步橫來,繞過身前,止住了他的去路。
不得已,方銘只能望向側旁。
那人目不轉睛注視著他,漂亮的眼瞳愈來愈近,他幾乎能在眼底深處看見自己的倒影。
僵硬的、無措的、無比陌生的表情。
身前人眼簾垂下,輕掩住眼瞳,同樣掩去了那抹影子。下一秒,嘴角傳來柔軟的觸感。
方銘身體倏地繃緊,隻覺那股柔軟緩緩上移,直至覆上了唇。
輕盈的、溫柔的、無比虔誠的一個吻。
大雪依然下著,屋子裡卻似乎變得溫暖起來,時間流逝仿佛在此刻減緩。
少頃,兩人分開。
他們相互對視,不知誰先主動,兩人一同倒在了沙發上。
沙發柔軟,承擔兩個人的重量,坐墊深深往裡凹陷,卻無人在意。
茶幾上,水杯冒著徐徐白煙,熱氣氤氳,柔和了冷冽的空氣。
衣服布料摩挲,發出簌簌聲響。
白煙之下,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
“你最近狀態不錯?”
方銘正在整理資料,突然聽見這句,抬起頭。
“沒之前那麽緊繃了,”秦灝抱臂倚在一旁,“我提議不錯吧?”
方銘之前曾經向秦灝求助過。由於對方給的提議,他總算邁出了第一步。
秦灝說得不錯。他的確,最近心情都挺好的。
現在全楚悠和他一起住,每天回去他都能看見對方。而關系變化以後,相處不再像之前那麽別扭。他們可以很自然地待在一起,擁抱、親吻。
就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和全楚悠還沒有分開的時候。那時候他和對方也是成天黏在一塊兒,提到全楚悠,必定會有他;而提到他,也必定會有全楚悠。
錯過的十年時間,仿佛終於回到正軌。
因為有人在等他,住處也不再是單純的住處。
不必顛沛流離,沒有外來危機,溫暖的、和平的一個“家”。
這時,頭髮被隨意抓了一下。方銘抬眼,見秦灝嘴角帶著笑意。
他頓了一下,終究沒有揮開對方的手。
“對了,我最近了解到一個招工渠道,”稍後,秦灝收回手,“要是那小子還沒定去處,可以去瞧瞧。”
這段時間全楚悠暫時待在家裡休息,才不到一周,方銘認為沒必要那麽快去找工作。話雖如此,他還是暫且聽了一下。
方銘:“哪裡?”
秦灝:“研究院。”
聞言,方銘皺緊了眉。
最高研究院,是皮響雲在的那個地方。
這位最高研究院的院長像在揣測什麽,看他們的眼神總在打量。
這種眼神,令人不舒服。
他不想跟這人有過多牽扯,因此搖頭:“不用了。”
秦灝:“給的報酬還不錯啊。”
方銘:“不是這個問題。”
秦灝聳聳肩,倒也沒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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