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綏冷眼旁觀,在心底犯嘀咕。
他居然會對這種類型的感興趣?他以為自己會喜歡更強健、更有生命力的……
想著想著,晏綏突然一怔。
似乎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還未清晰,這塊碎片便已再次沉入無垠的深海。
晏綏還在若有所思,男人已經敏銳地抬起頭,主動迎了上來。
他殷勤地拉開餐桌的椅子,嗓音低柔地說:“快吃吧,都是你喜歡吃的,待會還要去上班呢。”
晏綏始終打撈不起那塊碎片,只能暫時作罷,轉而不動聲色地在餐桌邊坐下。
餐桌上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的早餐,誘人的香氣直往晏綏鼻間飄。
只是……誰大早上的吃酸辣粉當早餐啊?
男人坐在晏綏身邊,認真地注視著晏綏,柔情又殷切地問道:“喜歡嗎?”
晏綏剛想開口,又一頓:“那個,你叫什麽來著?”
男人:“……”
片刻後,晏綏頓了頓,試探地喊出那個從腦海裡浮現出的名字:“彌霍斯?”
男人,也就是彌霍斯眼裡暗光翻湧,對晏綏露出一個帶著病態般的微笑,語氣頗為低聲下氣地說:“沒關系,你願意記得我的名字已經很好了。”
他又將大碗往晏綏身前推了推,柔聲說:“快吃吧,要來不及上班了。”
晏綏的肚子應景地咕嚕一聲。
他默不作聲地拿起筷子,從碗裡夾起一筷子粉。
可剛一夾起來,晏綏的動作就僵住了。
筷子上裹滿紅油,夾雜著蔥花香菜和花生的細長粉條,居然是帶著紅色詭異花紋的不明暗色長條物。
甚至還有幾根“粉條”被夾起的時候抽動了兩下,然後又飛快地軟垂下來,假裝自己是一條普通的粉條。
彌霍斯緊盯著夾起“粉條”的晏綏,呼吸古怪地粗重不少,語氣難以抑製地興奮起來:“快吃啊,這可是我費盡心血特地為你做的,快嘗嘗我的手藝。”
片刻,見晏綏還是不動,彌霍斯的聲音陡然陰沉下來。
“怎麽不吃?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食物嗎?”
在凝滯的空氣中,晏綏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
他面不改色地松開筷子,讓夾起的“粉條”通通滑落回碗裡,然後“啪”地放下筷子。
然後他轉頭看向渾身氣場逐漸開始變得詭異癲狂,眼神裡也難掩陰沉憤怒的彌霍斯,一臉認真地說:“早上腸胃不適合酸和辣,你這都不知道?你以後也別這麽吃,對胃不好。”
彌霍斯:“……!”
像是地底的陰暗之物突然被陽光直射,他整個人愣在當場,身上翻湧著的什麽瘋狂什麽惡意都如同被暴曬的渾濁汙水,眨眼間便蒸騰消失。
他只能呆呆地看著晏綏,喘息聲呼哧呼哧地逐漸急促起來,古怪的紅暈從耳後飛快地蔓延,直至整張俊臉都充血泛紅。
他暈陶陶看著晏綏,抬起的指尖都激動得微微顫抖起來,渴盼地朝著晏綏伸去。
晏綏唰地起身,恰好避開了彌霍斯的手。
他平靜地說:“好了,我先去換衣服上班。”
“好的,路上小心。”
彌霍斯詭異地顯得異常乖巧,沒再搞什麽小動作。
直到送晏綏出門,他的臉上都保持著一種暈乎的滿足笑容。
出了門,晏綏有些煩惱地揉了揉收縮的胃部,循著記憶往就職的醫院走去。
今天是大晴天,天空明明萬裡無雲,太陽投下的陽光卻顯得異常滯悶,仿佛隔著一層清冷的濾鏡,整個世界顯得陰沉而灰朦。
路上的行人臉上掛著標準的,略帶邪異的弧度,行走在各自的路上。
隨著晏綏的出現,所有行人腦袋上仿佛裝有雷達,通通轉頭看向他,微笑著朝他點頭致意。
晏綏腳步一頓,又繼續往往前走。
行經一間花店時,店裡的女生跑了出來,主動塞了一支暗紅的玫瑰給他。
面容清秀的女生嘴角同樣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微笑著說:“晏醫生,祝你工作順利。”
晏綏莫名地看著那個女生消失在花店後,轉身就順手將玫瑰插進路邊垃圾桶裡沒蓋蓋子的礦泉水瓶裡。
到達醫院,他和忙碌了一晚上的急診科醫生交班,面前的中年男醫生、經過大廳的護士們和候診區等候的人們扭過頭,對著他一起笑出一模一樣的弧度:“晏醫生,就等你了。”
晏綏:“?”
這些人……都是怎麽回事?
剛在診室準備一會,來通知他做手術的護士對他微笑:“晏醫生,該做手術了。”
晏綏換好手術服,剛一踏進手術室,就見手術室裡齊刷刷地站著許多人,無影燈開著,被圍在手術台中間的病人已經被開膛破肚,露出空蕩蕩的腹腔。
所有人直挺挺地站在手術台邊,扭過頭對他露出弧度一樣的微笑:“晏醫生,救救他吧。”
晏綏腳步頓住,眉頭擰起。
所有怪異感無聲地堆疊在一起,終於在看到手術台上的病人時徹底爆發。
躺在手術台上被開膛破肚的病人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俊美邪異的臉。
他用低柔的聲音激切地說:“晏醫生,救救我吧。如果是你,一定能救我。”
他朝著立在手術室門前一動不動的晏綏伸出手,眼神渴切又祈盼:“很簡單的,只需要用你自己填進來,它一定會被填滿,我就得救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