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面容同時痛苦地慘嚎起來,一層層肉浪一般的褶皺還未形成反震的紋路,就被侵入體內的無形韻律擊破潰散。
後方的晏綏輕輕嘶了一聲,眼裡異彩連連。
居然直接將危險物外皮上攻擊反彈的力量打破了?
“啪”地下一拳狠厲轟出,那粗糙的青灰色皮膚層層皸裂,暗紅色的血液四下迸濺,飛濺在裴野望的臉上和外骨骼拳套上。
……似乎將那拳套浸潤得更紅了。
裴野望嘴角始終帶著微微的笑意,融合危險物龐大的身軀在他的拳勢下顫抖著,肉山一般的身體猛地被打飛而起又落地,被打得皮肉破碎。
它揮舞著數條手臂試圖驅趕裴野望,然而他根本不閃不避,一拳對著手臂再度揮出,直將那條手臂打得皮肉破裂,凹陷扭曲。
重拳之下,融合危險物竟是毫無還手之力,硬生生被打得節節後退。
就是現在!
晏綏瞄準機會,迅速從怪物露出的縫隙裡閃身而過,直衝到黑洞的所在。
剛剛從黑洞中冒出腦袋的危險物驟然和晏綏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晏綏對它一笑,一腳將它重新踹回黑洞中,自己也朝著黑洞一躍而入。
濃重的黑暗瞬間吞沒了周圍所有的聲和光。
黑洞之後是無盡的虛空,晏綏落入其中,緩緩漂浮。
無數奇形怪狀,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危險物們同樣漂浮在虛空中,如同一條黯淡醜陋的星河,不停地朝著黑洞亮著光的出口奔跑靠近。
晏綏在其中逆向而行,他微微抬頭,目光鎖定黑洞通道內最黑暗的地方。
隱藏在其中的能量和波動雖然幾不可見,但在他眼裡依舊如暗夜螢火,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無法被攻擊的黑洞牆面就是個明晃晃的幌子,可誰能想到,真正的核心就藏在這個幌子後面呢。
他微微一笑,極快地靠近那處,旋身一手術刀就向著黑暗的核心處扎落。
只聽“哢啦”一聲脆響,手術刀明明白白地扎到了什麽硬物。
隨後是一陣破裂的脆響,明亮的白色裂縫如閃電般橫跨黑暗,撕裂整個空間。
漆黑裂成碎片,在無數危險物驚恐地嘶鳴慘叫中,整個黑洞通道空間徹底碎裂。
晏綏剛準備撤身離開,突然發現裂縫橫跨了整片空間,根本無處可逃。
下一瞬,他的身下頓時一空,猛地失重跌落。
刺眼的光鋪天蓋地,狂猛的風在耳邊呼嘯,晏綏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地自由落體。
等他適應了光線睜開眼後,迎面就看見下方一望無際,只露出幾塊礁石的昏藍色海面。
海面沸騰著,密密麻麻的危險物在其中擠擠挨挨地翻騰著,浮起又落下,向著天空的烏雲揮舞觸手張大尖牙。
晏綏抬起頭,天邊是旋轉著蔓延翻滾的烏雲,無數殘破建築、內髒殘肢和張牙舞爪的危險物像是下雨一樣隨著他一同朝著大海墜落。
眼前的場景實在熟悉。
這不就是他曾經在“靈知”那裡看到了的場景嗎?
突然,晏綏感覺到了什麽,全身汗毛倒立,一陣毛骨悚然。
他勉力在半空中轉身,順著感覺的方位,朝著自己墜落的方向看去。
烏雲在天空旋轉著,在墜落的來處緩緩形成一個倒立的漩渦。
在層疊翻滾的烏雲旋渦中心,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巨眼睜開了。
那隻巨眼倏地一動,定定地望向了晏綏身上。
很快,巨眼的方向發出了一陣陣尖利的瘋狂笑聲。
其中的興奮、得意明顯得糊了晏綏一臉。
晏綏在狂風中眯了眯眼,握緊手術刀低笑了一聲。
“原來如此……”
幌子後面的所謂“真實”居然還是個幌子,他們自以為看破迷霧,卻聰明反被聰明誤。
話音破碎在狂風中,在仿佛擴聲筒一般的烏雲旋渦裡,笑聲層層疊疊、綿延不絕。
無數危險物慘叫著,在尖笑中炸成一團團模糊的血肉殘肢,無力地掉入昏藍色的大海中,然後被海面上奮力冒出頭的其他危險物貪婪吞吃。
晏綏體內的血管隨著笑聲漲漲地發疼,身體雖然沒有碎裂,但要是落入這片沸騰的昏藍色大海,下場看著也不會比那些碎肉強。
如此生死危機之際,晏綏卻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這帶著血液腥臭味,擁有極強壓迫感和危機感的空氣。
唔,還有點時間可以玩玩,不急。
他在這個僅有他自己的空間裡閉上眼,放松地張開雙手,微笑著毫不抵抗地任由自己朝著危險物大海跌落。
雖然閉上了眼,一切卻都在他的感官世界裡清晰可見。
狂風呼嘯而過,在這命懸一線之時,晏綏感覺到了每一寸肌膚,每一寸神經末梢傳來的興奮。
無處著落的失重感、如刀鋒掠過皮膚的刺骨狂風、帶著血腥味的空氣,和暴虐狂亂的嘶吼及破裂聲……
他愉悅地沉溺在無限延展而出的感官刺激裡。
烈風倒懸,危險物們殘破的尖銳肢體胡亂飛舞著,不少都被風卷著往晏綏的方向疾速靠近。
晏綏閉著眼,在直逼而來的危險中倏地抬手。
“啪”地一聲,他的手利索地抓住了一顆刺向胸口的尖銳梭形物體。
他順手將這個東西塞進衣兜裡,右手探出,恰好一顆血淋淋的柔軟肉球正正撞進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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