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王座前方,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濃霧後若隱若現。
這個黑影極為龐大恐怖,根本無法形容其詭異的形態,它就靜靜地佇立在那裡,注視著晏綏。
在看到黑影的瞬間,晏綏大腦“嗡”地一下,瞳孔驟然擴大。
一切來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僅僅是看了一眼那道模糊的影子,意識便像是被重重地敲了一記悶棍,徹底宕機。
無數凌亂瘋狂的知識如滔天洪水,洶湧澎湃地衝擊著他的理智和意識,像是被吹到極限的氣球,還在玩命的往裡面打氣。
晏綏像是溺水的人,在這股洪流中被裹挾著,身不由己,無力掙扎。
終於,“嘭”地一聲巨響,不堪重負的氣球徹底爆裂。
劇烈的疼痛從胸口傳來,一隻雪白的翅膀赫然刺破胸口的衣服,從晏綏胸口伸出,在空氣中伸展。
晏綏的眼神在疼痛中清明了一瞬。
細碎的白羽在空中漂浮著,他下意識地低頭,只聽“唰唰唰”地一陣聲音響起,許多雪白的翅膀從他的肩膀、腰側、手臂、大腿等等奇怪的地方生長而出,在半空中揚起。
這怪異的模樣與其說是生長出翅膀,不如說像是被這些翅膀刺穿了身體。
迷亂混沌又破碎的感官裡,耳畔鳴叫不休的尖銳“嘀”聲都顯得遙遠。
晏綏滿是混亂重影的視線裡,最後一點恍惚的亮色便是手腕上刺眼的紅。
“……”
闖入灰蒙世界的渺小人類停止了掙扎。
仿佛在想著翅膀怪物異變的晏綏雙眼空洞地跪坐在地,手腕上表盤尖銳地響著,卻根本喚不回主人的意識。
迷霧後的黑影終於動了。
祂似是被眼前一幕逗樂,尖聲的笑著,震得灰霧蕩開一層層波紋。
也不知道祂做了什麽,無數鎖鏈倏地自四面八方的立柱上彈射而來,死死纏住晏綏的身體和身上新生的羽翼,將他的雙手向著兩邊拉開,懸吊而起。
被吊起晏綏無力地垂著腦袋,像是被困在蛛網正中央的獵物。
“……”
寂靜之中,兩條仿佛外附層層骨刺或是鱗甲的黑紅色肢體從黑影的方向探出,穿過濃霧,緩緩伸到晏綏身前。
然後這兩條肢體上的利爪輕輕捧起晏綏垂落的臉,尖銳的黑色指甲溫柔地拂開晏綏額前的黑發。
晏綏雙眼緊閉,腦袋無力地躺在利爪手心裡。
白皙細膩的皮膚與猙獰黑紅色利爪相貼,竟無端生出仿佛依賴著的錯覺。
利爪的指節伸出,描摹過晏綏的眼睛,輕輕戳了戳他細白柔軟的臉頰,最後落在那略帶肉感的紅潤菱形唇上。
嘶啞古怪的聲音含混地響起:“終於再見,我的……”
又是一條肢體伸了過來,朝著晏綏破爛的領口一招手,那顆掛在晏綏脖子上的結晶心臟頓時懸浮而出。
漆黑的指甲抬起,輕輕點在那顆結晶心臟上,原本沉寂著的結晶心臟瞬間亮起妖異又強盛的赤紅光芒,然後又飛快地寂滅下去。
那條肢體放下結晶心臟,隨後無數深重的濃紫色煙霧從立柱中溢出,順著鎖鏈呼嘯向著晏綏蔓延而來。
“給你,全都給你,我等著你……”
灰霧後的存在尖笑著,不舍地緩緩地收回長長的肢體,隨後轉身朝著王座的方向緩緩離去。
就在一切仿佛已經塵埃落定之時,晏綏垂落的手指突然一動。
下一瞬,他的手倏然抬起,“哢”地一聲穩穩地抓住鎖鏈。
黑影動作一頓。
細白手腕上的表盤閃爍著赤紅的光芒和尖銳的嘀聲,晏綏垂落的腦袋抬起,凌亂垂落的碎發間,露出一隻微微收縮的琥珀色眼眸。
下一瞬,繃緊的鎖鏈“嘩啦啦”急響。
順著鎖鏈而來的深紫色煙霧即將觸碰到晏綏之前,那些鎖鏈便在劇烈的“嘩啦”聲中赫然斷裂!
滿身翅膀的晏綏生生掙脫鎖鏈,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笑聲從胸口低低地悶了出來。
在黑影重新掃來的視線裡,他笑著抓住胸前的翅膀,手臂繃緊發力,猛地往外一拽,竟是自己將翅膀從身上用力地扯了下來!
鮮血飆射而出,晏綏的嘴角卻越發大地勾起。
他笑得很愉悅很猖狂,像是感受不到身上疼痛,一邊粗暴地繼續撕扯身上長出的翅膀,一邊朝灰霧後的龐大黑影走去。
流出的鮮血越來越多,將他身上殘破的白大褂徹底染紅。
晏綏盯著黑影,踏過一地的鮮血和凌亂翅膀,右手微抬,屈指成爪。
赤紅的光芒在他胸口的結晶心臟上亮起,滾燙的熱流在他體內轟轟湧動著,潛藏在右手裡的殘破手術刀在力量的強行催灌下,迅速化為一隻覆蓋在右手上的外骨骼利爪。
在利爪成型的瞬間,他的瞳孔興奮地一縮,手臂一甩,不顧一切地朝著灰霧後黑影衝去——!
……
“嘭”地一聲巨響!
融合危險物剛掙脫開身上層層的黑紅套索,戰員們馬上利索地給它的重新套上新的壓製設備,將其控制在大廳的角落裡。
亂成一團的急診大樓裡,戰員們呼喝著,收拾一地凌亂的危險物們。
中年戰員松了口氣,確認急診大廳裡亂七八糟的危險物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走到樓梯間裡對裴野望匯報道:“裴大,大廳裡的‘病人’已經都登記管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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