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個巨大的,類似“靈知”觀察室的房間內,幾個白大褂正埋頭在儀器前忙碌,而在巨大的透明玻璃後,是一團看著有些熟悉的血肉。
裴野望開口說:“這是昨晚那位‘病人’,它的各項特征符合C級危險物食肉汙泥,但是它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
說話間,一個白大褂在操控台上一頓操作,只見玻璃後一根長長的金屬探針從牆上落下,利落地刺入血肉汙泥之中。
下一刻,白大褂按下按鈕,那團血肉頓時像是過電一樣震顫起來,幾乎抖成了血紅的刺蝟。
大概過了十多秒,金屬探針才重新抬起,而那食肉汙泥緩緩停止顫動,搖搖晃晃地安靜待在原地。
裴野望再次開口:“食肉汙泥懼怕雷電,可是無論我們用多少瓦數的電擊,它都沒什麽反應,這簡直違背它的特性。”
接下來白大褂又用了各種更激烈的手段刺激食肉汙泥,血肉飛濺之間,場面多少有點血腥驚悚。
而食肉汙泥始終靜立原地,無論是被烈火灼燒、被刀砍成兩截,還是被巨石壓扁成薄薄的一灘,它都只是慢吞吞地重新恢復成原樣。
裴野望隨意地問道:“怎麽樣,能看到什麽嗎?”
晏綏大腦的神經瞬間繃緊。
他反問:“看到什麽?”
裴野望:“你不是能通過視覺‘看’到它們體內的病灶所在嗎?那現在這個食肉汙泥在你眼裡是怎樣的?”
晏綏定定地看著被反覆折磨的食肉汙泥片刻,緩緩開口:“它體內的能量在飛快消耗,它快死了。”
“是嗎。”裴野望不置可否,研究員們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他抱著雙臂,轉而問道:“我看見你從食肉汙泥裡切出了一個長條狀的東西,那是什麽?會和它現在的狀況有關嗎?”
晏綏慢吞吞地說:“我不太了解你們那些東西,我只能感覺到那條長蟲應該是個寄生物,昨晚食肉汙泥的部分表現就是因為它的影響。”
裴野望眉頭擰了擰,不再說話,隻沉默地看著玻璃後的“實驗”。
他們都知道那個寄生物拿去幹嘛了,這條路已經被堵死。
又過了一陣,食肉汙泥的恢復的速度越來越慢。
晏綏看了許久,緩緩地吸氣,再吐氣。
終於,他還是在食肉汙泥被切成許多小塊後忍不住開口:“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裴野望還在盯著屏幕上的各項數據思索,隨口解釋道:“這是必要流程,它的表現很反常,我們得一一嘗試各種可能性,才能知道它現在會對什麽東西起反應。”
晏綏語氣硬邦邦地回道:“這只是毫無意義的折磨。”
整個觀察室一靜。
裴野望一頓,轉頭看向他。
就連原本在操控台上操作的研究員們也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來。
沉默之中,晏綏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剛的反應好像有點過激。
這團血肉本就吃了很多活生生的人,作為受害者陣營,他似乎不該有這樣的反應。為一個食人的危險物說什麽人道之類的東西,太過荒謬了。
“我是說,”他馬上開口找補道:“這樣的窮舉效率太低了,萬一它撐不到實驗出成果的時候呢?”
裴野望盯著晏綏,緩緩開口:“你……”
突然,玻璃後一直毫無反應的那團血肉騷動起來。
它在所有人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驟然飛彈而起,“啪”地整個糊在了觀察室的玻璃上。
觀察室內的研究員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用機械臂將它從玻璃扯下來。
食肉汙泥卻不依不饒地試圖扒在玻璃上,即便機械臂將它的身體拉成長長的幾條,都不肯放棄。
但它根本無法抗衡巨大的機械臂,直到被徹底扯下來,丟回實驗台上,淡綠色的針筒迅速下探,強硬地刺入食肉汙泥的身體,將液體注入食肉汙泥的體內。
食肉汙泥在試驗台上顫抖掙扎著,終究是慢慢軟倒,癱成一片。
“你怎麽把雙向透視打開了?嚇我一跳……”
“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碰到了。”
但很快,研究員們就被食肉汙泥突如其來的反應振奮到了。
“相關數據記錄下來了嗎?馬上推測剛剛所有可能的反應源!”
“難道是吃過人後對人依舊有反應?調整實驗計劃,按照這個思路繼續……”
裴野望見觀察室內恢復有條不紊,調笑道:“看來還是得晏醫生出馬,一下就幫我們試出了。”
晏綏喉頭微動,迅速咽下所有的情緒,若無其事地對裴野望扯起一個微笑:“要不乾脆把研究員的工資也給我好了。”
裴野望不由笑出了聲,懶洋洋地回道:“少不了你的,我們走吧。”
晏綏沉默地跟著他轉身離開,踏出觀察室剛經過另一側半掩著的門時,他目光隨意地往裡一瞥,腳步瞬間定住了。
門內是相似的觀察室,但是玻璃後的被觀察者是一個熟悉的骷髏架子,數條藍色的束縛帶將他牢牢捆在躺椅上,動彈不得。
幾個研究員在玻璃後圍著骷髏架子,操控著機器,數個大鑽頭“滋滋”地直往他的腦殼上往裡鑽。
鑽頭與骨頭接觸,火星與粉塵四濺,仿佛要撬開腦殼看看裡面是什麽東西
晏綏腦中的神經“啪”地徹底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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