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看向監護儀上詭異的數據,同時“滴”聲長鳴提示無心跳的屏幕,臉頰一個抽搐:“……”
她只是一個護士,為什麽還要做麻醉醫生的活?
而且有必要給這怪物監測這些沒用的數據嗎?!
晏綏很快也發現了問題,於是乾脆扯掉了監護儀的電極,惱人的噪音終於消失。
手術總算開始,晏綏凝神盯著怪物看了片刻,循著如同一團亂麻的混亂能量尋找著,隨後將麻醉針朝著確定的位置扎進去,貼著它體內那塊包裹著堅硬之物的紅肉打進大量麻醉。
手術床上那坨血肉猛地一個抽搐,整個身體像是過電般抖了一抖,眼珠子們緩緩半闔起來,揮舞的手腳也都癱軟下來。
接下來……
晏綏微不可察地再次小小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舉起手說:“手術刀。”
蘇婉早有準備,但她剛一拿起手術刀,頓時一愣:“這……”
晏綏緊跟著開口:“就是這把,給我。”
蘇婉有些倉皇地看了一眼裴野望,但也不敢多言,她屏住呼吸,小心又穩妥地將手術刀刀柄放在晏綏的掌心。
裴野望沉默地看著,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晏綏剛剛微妙的停頓,目光如電射一般直直地落在那把手術刀上。
這把刀布滿裂痕和破口,看著像是馬上要崩裂散落成一地的金屬碎塊,極其古怪。
晏綏無視了兩人的目光,專注地一刀劃下,手術刀緩慢又精準地劃開這種帶著奇異力量的血肉。
刀鋒破開層層凌亂的血肉,避開亂七八糟的器官,將那團核心紅肉小心地剖開,溫熱赤紅的鮮血頓時順著刀口流溢而出,露出其下一個小小的空腔。
晏綏調整了一下怪物的軀體,確保紅肉內的血液不至於全都流出來:“別看過來,吸引器吸掉出血,然後剪刀。”
從後伸來的吸引頭像趟地雷一樣顫顫巍巍的,晏綏見那吸引頭胡亂戳著快戳到了空腔裡,於是伸手扶了扶。
吸引頭飛快地吸走流溢的鮮血,在他松手後吸引頭迅速縮了回去,隨後剪刀被準確地遞到晏綏的手上。
鋒利的剪刀探入了紅肉腔內,深入了血紅色的液體內。
晏綏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些阻礙視線的血液,見到其下無數縱橫交錯的長條黏連。每條黏連都帶著屬於血肉怪物體內的某種規則和鏈接,而他必須在其中找到他需要的那幾條。
他凝視了片刻,小心避開其他黏連,開口說:“裴大,右上第三條手臂,握住手掌。”
裴野望有些不明所以地依言抓住那條軟綿無骨的手掌,還未因為綿軟的觸感再一次皺眉,就聽晏綏在血液中“哢嚓”一聲落下一剪刀。
……沒剪斷。
雖然裴野望他們看不到,但晏綏清晰地感覺到剪刀像是夾住了什麽滑溜又堅韌的東西,一剪就滑溜出去。
早有預料的結果。
晏綏平靜地讓蘇婉給他換回手術刀,探進血液裡輕巧地一割。
原本緊緊連在血肉裡的骨頭手臂突然一松。
像是某種無形的東西倏然破開,原本綿軟得像是面條的手骨突然堅硬起來,其上攀爬的血肉也自動脫離,手臂骨被裴野望輕易地拿出。
取出的手臂骨堅硬完整,看起來和普通骨頭已經沒有什麽區別。
“右下第二十七條腿骨。”
“左上第十五條手臂……”
裴野望詫異的目光從脫離的骨頭移到晏綏臉上。
帶著口罩的晏綏越發突顯出眉眼的俊秀,琥珀色眼睛半斂著專注地盯著紅肉,那種被圓亮眼眸和乖巧笑容遮掩著的攻擊性和淡漠疏離隱隱冒頭。
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有點意思。
……
足足拆卸了兩條手臂和兩條腿骨後,晏綏才放松了些,動作隨意了不少。
附在怪物血肉中的手臂和腿骨頓時一根根從它身上滑落,劈裡啪啦地掉了一地。
於此同時,怪物血肉中嵌著的眼珠子們驟然蒙上一層灰朦,全都自行脫落,掉在了地上。
有顆眼珠掉到了蘇婉的腳上,又咕嚕嚕地滾遠,嚇得她差點跳起來,一臉想去死一死的痛苦表情。
但她好歹沒叫出來。
無所事事的裴野望同步收拾著掉落滿地的屍骨和眼珠。
剛撿沒多久,他就敏銳地發現有什麽不對。
其他骨頭從怪物身體脫落後,都散成了一地零落的碎骨,唯有最初的四條四肢像是被什麽無形之物黏連而起,關節之間始終保持著脆弱的聯結。
即便它看著搖搖欲墜即將散架,卻仍舊頑強地保持著完整的樣子。
裴野望陡然意識到,之前在門診室門前暴揍那群“人”時,那隱約察覺到的微弱意識不是錯覺。
他心裡打了個突,難道徐青山真的……
晏綏所展現出的能力讓他心底難以抑製地出現一絲動搖。
“鑷子。”
另一邊的晏綏接過鑷子在血液裡探了探,倏地夾住了什麽,手術刀利落地唰唰唰割下。
他快速將那個東西夾出來,飛速往早已準備好的鐵罐裡一甩。
蘇婉隻略略看到了一條帶著詭異花紋、還在扭動的血紅色長蟲落在了鐵罐裡,下一秒鐵蓋“嘭”地在她面前蓋上。
饒是如此,她還是整個人一懵,手表上的光芒直線往黃色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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