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扎入她心口的手術刀也在肌肉強勁的壓力下“咯吱咯吱”作響,細小的裂縫順著還未修複完成的裂口向著手術刀身不斷蔓延。
晏綏眉頭一擰,以最快速度重新抽更多麻藥,轉而順著心口被手術刀扎開的傷口注入麻藥。
隨著大量麻藥注入晏姝體內,又隨著血液遊走全身,她全身緊縮的肌肉終於不斷放松,整個人軟在了手術台上。
手術已經上了正軌,在等待麻藥起效的時間裡,裴野望卻注意到晏綏額間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晏綏微不可查地吸氣呼氣,右手微微張合著,試圖放松緊繃的手臂。
自從晏姝重病住院,再加上梁葒和晏父的有意隔離,晏綏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所以,他其實根本沒想到,晏姝的情況居然已經惡化到這個地步。
晏綏捏緊了發著顫的手指。
快冷靜下來!
還有那從身體裡升騰而起的,那該死的,不合時宜的興奮和刺激……
快從我的知覺上滾下去——
突然,柔軟的布巾從旁伸了過來,將他額頭上的汗水擦去。
晏綏驚得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一看,正正落入了裴野望深邃沉靜的黑眸。
“放手去做。”裴野望望著晏綏清透的琥珀色眼眸,緩聲開口:“我在這裡,就在你身邊。”
“……”
晏綏眼睫微顫,心底卻奇異地漸漸平穩下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終究是啞著嗓子開口說:“準備好隔離箱,然後後退,我要拔刀了。”
陳志行和小磊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後退。
晏綏張開右手,那把插在晏姝心口上,被擠壓得“咯吱”作響的手術刀倏地潰散成無數光點,重新在他右手上凝聚。
於此同時,軟在手術台上的晏姝猛地一抽,胸口怪異地高高挺起。
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黑紅交雜的流體如噴泉一般傷口裡瘋狂向外噴湧。
直面衝擊的裴野望和晏綏同時為其中強大到可怖的瘋狂意味而皺眉。
而陳志行和小磊就像是被當頭敲了一記悶棍,即便戴著晏綏改造過的加強版防護面罩,還是呼吸不暢幾欲嘔吐,手腕上的檢測儀劇烈地閃爍著,精神值危險地波動著。
陳志行按著小磊的腦袋,讓他和自己一樣別過臉來盡量減少對精神值的衝擊,心中難掩驚駭。
不是,這個女孩身體裡到底藏著什麽恐怖東西?
裴野望的眉頭也結了個疙瘩。
這種情形,可不像是簡單的問題藥劑導致的異變或墮化。
晏綏緊緊地盯著那些黑紅的流體,盯著它們逆著地心引力不斷往上翻湧,漸漸在晏姝的胸口上方凝成了一個巨大的黑紅色圓球。
這個黑紅色大圓球如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一漲一縮,一條細細“枝乾”像是臍帶一樣連接著晏姝的心口和這個圓球。
隨著它的漲縮,晏姝本就瘦弱的身軀越發乾癟皺縮。
她身上黑紅皮膚以及鱗片仿佛合著她被汲取的生命力一同,如潮水般順著“臍帶”湧向黑紅圓球。
而那個圓球也肉眼可見地覆蓋上層層的仿若骨刺一般的鱗片,隨後圓球從上至下地緩緩裂開幾條縫隙,竟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樣,顫顫巍巍地一層層打開。
在最後一點黑紅色在她心口的皮膚上消失的瞬間,晏綏眼眸倏地一亮,猛地撲了上去,一刀砍在了那條細細的“臍帶”上。
但這條“臍帶”比他想象中還要堅硬許多,手術刀一砍上去,頓時發出輕微的“哢”一聲。
這一聲仿佛驚雷在耳邊炸響,晏綏喉間溢出一絲冷笑,心裡發狠,繼續用力切割下去。
在他不計代價地用力之下,“臍帶”終於被砍斷了。
徹底綻放的圓球花苞搖晃著,帶著花苞中巨大的、摻雜著血絲的、深濃近黑的詭異團塊一起往下墜落。
恐怖的邪異之感和癲狂囈語突然在手術室內大盛,那個仿若胎盤的黑紅團塊在空中蠕動著,仿佛有什麽極邪惡極瘋狂的東西即將從其中突破蘇醒。
拉著隔離箱急急準備上前的陳志行和小磊眼神一空,檢測儀上的精神值直直往下掉,迅速變黃轉橙。
電光火石之間,裴野望猛地縱身一撈,迅速將這朵“花”連同黑紅肉塊一同塞進了隔離箱裡,然後“嘭”地一聲合上鎖死。
有了隔離箱的封鎖,手術室裡的邪異之感大大降低。
陳志行和小磊猛喘一口氣,低頭劇烈咳嗽起來,血沫都快咳出來了。
他們隻覺得自己剛剛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特別是陳志行,冷汗都浸濕了戰訓服內的短袖背心。
然而還沒等他們慶幸多久,監測儀尖銳的“嘀——”聲又將他們的心情打落。
晏姝身體上的異變雖然消失大半,但身體的各項指征卻急劇下降。
“快,準備輸血,你們誰會指揮搶救?”
晏綏盯著監測儀,一邊用力給晏姝心肺複蘇,一邊厲聲問道。
這……
陳志行和小磊也急出一頭汗,卻束手無措。
讓他們扎針輸血或是遞個器械都行,但他們也沒辦法做這麽專業的搶救工作啊。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大門滑開,徐青山和蘇婉就像是天降神兵,換好手術服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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