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不願就此坐以待斃,再次輕緩地開口:“我至高無上的主宰,我已經準備好開展下一次的輪回戲劇了,您做好準備了嗎?需要我為您取出那顆令人厭惡痛苦的‘眼睛’嗎?”
“沒有意義了。”
主宰搖頭輕笑,抬手輕輕按在胸口,低聲說:“我說為什麽知道我救不了彌霍斯,原來我的心裡也有一個空洞,而我現在才真正的‘看見’它。”
“真的是……好疼好空啊……”
“小黑”一急,馬上撲上前:“我馬上為您取出‘眼睛’!”
然而一股勁風驟然襲來,將“小黑”整個吹遠,不讓祂靠近主宰。
主宰依舊捂著胸口,祂抬手凝聚出那顆虛幻的鏽紅色眼球,自言自語道:“可若看不見這個空洞,我又要怎麽填補它呢?只能如彌霍斯一般無盡地外求,強迫地不斷重複,終究什麽都得不到。”
“小黑”趴在地面上,焦急又恐懼,嘶聲叫嚷:“您到底在求什麽?作為世界的主宰,如此多的輪回都為您而生,為何您始終不曾展顏?”
“明明在這裡,您才可以徹底放縱天性,無憂無慮地做最真實的自己!”
晏綏瞥視過去,淡聲說:“因為你只是我所有負面情緒的化身,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別用你的思維來揣摩我。”
“我”是誰?
“我”就是我,完完整整,能知能覺的我。
主宰在王座上盤腿坐下,雙手捧著那顆“眼睛”。
祂渾身散發出了金紅的光,穿透了所有灰朦的迷霧。
“小黑”仿佛被在這一片金紅的光芒穿刺,祂痛苦地慘叫翻滾著,利爪抓撓著地面,咆哮道:“我至高無上的主宰,您要拋棄最為忠誠的我嗎?您要拋棄為您抵禦悲傷和痛苦的我嗎?”
“如果沒有我,以後還有誰能來保護你——!”
“謝謝你,小黑。”
主宰靜靜地凝望著“小黑”,平靜和緩地說:“謝謝你曾經保護了我,但我現在不需要了,我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保護自己。”
“小黑”呆呆地看著祂的主宰,這才發現穿透身體的金紅光芒並不疼痛,相反,還非常的溫暖,非常平和。
祂癡癡地望著祂的主宰,終是流著淚再次匍匐在地,不再言語。
主宰閉上了眼,靜靜盤坐。
就這樣吧,讓一切毀滅和輪回的惡果在此終結。
……
A市人民醫院的急診大樓正式被廢棄,和其他許多曾經陷入副本化的區域一樣被圈起,作為拆遷重建計劃中的待拆地點之一。
裴野望到達急診大樓時,陳志行還在猶豫著試圖開口:“裴大,您真的不回特處局了?”
裴野望自那次醒來後,便發現自己在和那顆半透明鏽紅色球體多年同化後,身上居然依舊保留有部分球體本身的特性。
他詭異地沒了任何墮化的可能和危險,精神值穩固得可怕,力量也保留了大半,甚至還有了小幅度地穩固身邊人精神值的被動能力。
如今無論是特處局、戰員大隊,還是研收中心,都非常眼饞他。
“說了多少次了,不用叫我裴大,我已經不是大隊長了。”裴野望大長腿邁的步子很大,陳志行必須小跑著才能跟上。
他嗓音帶笑,慢悠悠地說:“特處局戰員的要求之一就是無信仰。很不幸,現在我有了。”
陳志行一愣,心裡生出一絲略帶荒謬的預感:“什麽?”
裴野望不理他,徑直上前推開貼了封條的玻璃門,猛地撞上半蹲在地上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蘇婉。
“啊……原來是裴大啊。”
蘇婉訕訕一笑,抱著懷裡一大堆食物、香燭、紙錢,甚至還有一塊牌位。
她用力將那塊牌位用力塞進袋子裡,尷尬地試圖轉移話題:“那個,裴大來出任務嗎?我,我馬上走。”
“……”
裴野望無語片刻,扶額說:“他沒死,不用給他上牌位燒香燒紙。”
“真的嗎?他還活著?”
蘇婉像個倉鼠一樣抱著大塑料袋,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將眼裡的水意眨掉。
她偏著頭,掩飾般的嘟囔道:“畢竟我說過誰能讓我辭職,我給他磕十個響頭……還有徐青山那個家夥,現在出不來了,非要我連帶供上他的份……”
抱著塑料袋的手不由收緊,蘇婉低聲說:“磕頭做不到了,給他上供點東西總還是可以的吧……”
陳志行抓了抓腦袋,也不知道說她什麽好。
裴野望笑了笑,說:“我們也可以換個方式。你對這棟大樓比我熟,能幫我把這棟大樓裡晏綏常用的東西都收集起來嗎?”
蘇婉和陳志行同時茫然:“啊?”
裴野望這是想要睹物思人?
裴野望抬頭望了望牆壁上消失一空的急診科守則,平靜又篤定地說:“我們來將他召喚回來。”
“啊?!!”
蘇婉和陳志行眼睛都快瞪脫眶了。
裴野望:“幫個忙,蘇護士,就當是還上這十個響頭了。”
等蘇婉迷迷瞪瞪地去封存的各個地方尋找常用物品的時候,裴野望瞥了陳志行一眼:“你都聽到了,就是這個意思。”
陳志行一怔,面色變來變去,終於下定了決心:“裴大,我來幫你!”
之前封鎖急診大樓時清掃了不少東西,但有蘇婉這個熟悉的人在,還是找到了不少晏綏曾經常用的醫療器械、紙筆、水杯、鍵盤等等,甚至還有他放在休息室的備用衣物和兩件乾淨的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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