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解除護盾，以防周圍還有埋伏，等增援抵達……”

　　“人質無傷亡……”

　　眾人這才敢大著膽子睜開眼，朝外望去。

　　卻見他們的飛梭被藍色的電子光盾保護在內，有穿著治安部防彈服的人在護盾外圍著正在什麽，而那個救了他們的少年從駕駛位置走出來，松了口氣：“暫時安全了。”

　　眾人先一愣，隨即情緒瞬間在飛梭內爆開。

　　切後余生的慶幸、壓抑的恐懼和哭聲全數爆發，一百人嚎出了上千人的效果，聞弛無奈揉了揉耳朵，趕緊在亂聲裡吼著說：“都先別急著下飛梭，外面情況還沒完全明朗，但治安部已經護住我們，大家好好配合，很快就能回家了！”

　　他剛剛救了整個飛梭的人，盡管年紀小，但現在說什麽大家都信，邊哭邊點頭，聞弛自己開了飛梭門，準備出去看看。

　　那個被他送了鴨舌帽的小男孩兒追到門邊喊：“大哥哥，謝謝你！”

　　聞弛擺擺手，突然想到什麽，扭頭問：“機甲師也救了你們，要不要我轉達一聲道謝？”

　　小男孩：“要！”

　　聞弛收到，從艙門跳了下去。

　　護盾沒有撤，他出不去，站在護盾裡，隔著熒藍的光幕看著護盾外的輕裝機甲。有治安部的警員認出了他：“聞弛！我說呢怎麽配合得跟商量好一樣，原來是你小子在裡面！”

　　聞弛仰頭對著機甲，通訊還沒斷，他按著耳機：“現在情況怎麽樣？”

　　“初步判斷敵人在建築中藏有機甲，已擊毀十四台，目前暫無新機甲出現，大概沒了，大樓裡狙擊手被隊友擊斃，還有二十多名武裝嫌犯……”

　　葉雲然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他聽到頻道中傳來“增援到了”的消息，抬頭看到支援的飛艦還有機甲，輕聲呢喃：“聞弛，我殺人了。”

　　聞弛手指一緊，也放輕了聲音：“害怕嗎？”

　　跟星網上的戰鬥不一樣，機甲毀了玩家還能全須全尾，現實裡，駕駛艙打爆，死了就是死了。

　　為了避免敵方機甲損傷落地後還有機會開暗槍，葉雲然方才的戰鬥全都乾脆利落下的死手。

　　“不害怕。”

　　但正因為不怕，葉雲然說：“我又比別人奇怪是不是？”

　　軍校老師開理論講座時說過，大部分人第一次殺人都會有應激反應，害怕、心軟、等等，很多人事後還會做噩夢，但葉雲然摧毀那些機甲時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波動。

　　眼中只有目標，行動和想法都只為了乾掉他們，冷靜到令人毛骨悚然。

　　“每個人不同，你殺了惡徒，保護了自己和無辜群眾，沒有人會覺得你奇怪。”聞弛彎彎嘴角，“你不會被影響心情，是好事。”

　　“有個小孩兒讓我轉告，謝謝你救了他。”

　　葉雲然慢慢眨了眨眼，方才飛梭裡的人明白外面發生什麽了嗎，那麽短的時間那麽快得操作，普通人都沒看清吧，還有人朝他道謝？

　　聞弛跟他們說的？

　　葉雲然：“……好，收到了。”

　　他肩膀放松，話題突然跳開：“陸起也殺了人。”

　　車內的駕駛員是陸起解決的，比起隔著機甲，他那還是直接肉搏動刀。

　　“啊，他不是第一回 殺人了，已經過了需要心理開導的時期。他頭回殺人是當初高等部我們做某個任務的時候，感興趣的話之後講給你聽。”

　　這麽說的話，聞弛也可能已經殺過人？

　　葉雲然剛想開口問，增援的人員抵達，完成了現場的封鎖和包圍，讓葉雲然把盾收回。

　　葉雲然停下話頭，收回光子盾，飛梭上的人們終於能下來，即便同為陌生人，大家也互相攙扶幫助，讓一些驚嚇過度的人順利走出來。

　　葉雲然駕駛著機甲退開，回到指定位置上。

　　很快，特別調查部接到消息後的整隊也到了，大家現場重新商議，修改運送方案，葉雲然他們不用跟著去了，留在這裡幫忙善後，處理下現場工作。

　　因為牽扯到了普通群眾，增援到的人很多，先前戰鬥的人有了空隙休息，葉雲然從機甲上下來，蔣意給他拋了瓶水。

　　葉雲然精準接住。

　　“多虧你，乾得漂亮。”

　　葉雲然只是淡淡點頭，他看到善後人員將方才挾持飛梭的兩台機甲駕駛艙打開，從裡面把屍體撈了出來。

　　機甲武器，不專門調整威力的時候，轟穿駕駛室，留下的屍體絕不會好看。

　　被提起來的時候，血和人體組織還在爛泥般往下掉。

　　葉雲然眼前忽地一暗，一個寬大的手掌隔空擋在他眼前，葉雲然盯著掌心紋路和修長的手指，眨了眨眼。

　　“不好看就別看了。”

　　是聞弛的聲音和聞弛的手。

　　葉雲然一動不動：“總歸要適應，以後到了戰場，你也沒法一直幫我遮擋。”

　　“確實。不過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說，我回來了，與其看別的，不如看看我？”

　　葉雲然抓著水瓶的手一頓，慢慢轉頭，聞弛放下手，就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聞弛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脖子上還掛了條方牌項鏈，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跟他望向葉雲然的眼神一樣燦爛。

　　“好看。”葉雲然眼裡不再是殘破的機甲和血淋淋的敵人，被聞弛佔滿了，“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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