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把家裡所有的繩子都拿了出來了還嫌不夠,又去山上搓了那麽長一截,這會兒也才剛剛好夠得到那一片藥材生長的地方。
田遙也不磨嘰,將繩子的一頭牢牢地綁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上,他的繩結系得很緊,是爹爹教他系的,又把繩子的最末端系在自己的身上,用了一樣的繩結。
他記得爹爹說,這個繩結叫做登山結,讓他一定要記得怎麽打的。
田遙做好了一切,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摸了摸灰灰:“幫我盯著這個繩子哦,要是有問題記得把我拉上來。”
說完後自己就笑了,就算是灰灰能聽懂他說什麽,一旦出了什麽問題灰灰也幫不了他,只能祈禱他的命好一點。
畢竟還沒跟鬱年生孩子呢。
田遙最後又檢查了一遍繩結,隨後扒著岩壁,慢慢地往下挪動。
那一片岩壁也不是完全光滑,也有一些小的石塊凸起,田遙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下,繩子還有余裕,他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但抓著石塊的手卻穩穩的,一絲顫動都沒有。
田遙不敢往下看,他心裡也很怕,但他卻有比害怕更強大的信念。
直到他接觸到了岩壁上的一片綠色,看到了那一點粉色,已經離得很近了。
周老要的那種草藥,在這岩壁上不是只有一株,而是成片生長。田遙在手能觸到粉色的花的時候,心都往上提了一提。
那一片綠色很多,田遙沒有余裕去選哪些是他要的,索性全部都扒了下來,將綠意掃蕩一空。
在這一片綠色消失之後,田遙本想往上爬,但目光卻被崖臂中間的縫隙吸引住。
裡面生長著的東西他從沒見過,似花似葉。
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了,那什麽東西都不能放過,田遙順著凸起的石塊,往裡探手,將那東西連根拔起。
將這裡全部都采完之後,田遙抬起頭,慢慢地往上爬,上去比下來要難很多,田遙停了一下,喘著粗氣。
突然腳下的石塊有一些松動,田遙立刻抓緊了頭頂上的那塊石頭,掉落的石塊落下懸崖,田遙都沒有聽見聲響。
他不敢再停留,一直努力往上,感受到了繩子被繃緊,有一股不小的力氣在把他往上拉。
田遙接著這股力氣,一鼓作氣,在手扒拉到地面的時候,才像是劫後余生一般,他用了最後一點力氣,終於趴在了地平面上。
他像是死過一次,身上的衣裳已經全部被汗濕,手心被石頭劃出了血痕。
田遙抬起頭,就看見剛剛從嘴裡吐出繩子的灰灰。
灰灰跑過來,嘴拉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又從懸崖邊往裡拉了一些,田遙在喘息之余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就說了灰灰是很通人性的。
他在地上趴了一會兒,腿沒那麽軟之後就站起身來:“走啦灰灰,回家了。”
灰灰立刻跳起來,幫著田遙把繩子收起來,田遙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的那些寶貝藥材,踏上回家的路。
也許是因為歸心似箭,他們走得要比來的時候快多了,灰灰沿途都留了標記,田遙也留了,所以現在就是灰灰在前面帶路,田遙跟在後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漸漸地陰了下來,沒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田遙怕雨水把藥打濕就沒了好效果,於是脫了衣裳蓋在背簍上面,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下雨的山路越發地難走,田遙身上只有一個火折子,費了半天勁點燃的樹枝被雨一淋就熄滅了,那些煙氣反而把田遙熏得夠嗆。
大雨把灰灰做的那些標記被衝刷走了,灰灰聞了很久,也不太確定他們該走哪裡,田遙想了想,也不急在一時。找了個勉強能避雨的山洞,一人一狗躲進去有些擠,他們的身上都被雨打濕,田遙從爹爹去世之後就很討厭下雨天,這會兒更是厭煩,如果沒有這場雨,他今晚就能夠到家了,結果平白還要在山裡耽擱一晚。
他帶的吃的也都吃完了,出門的時候想著最多三天他就回去了,沒想到出了這麽多的變故。
田遙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灰灰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一溜煙地跑進了雨幕裡,田遙叫都叫不住。
好在灰灰沒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嘴裡還叼著一隻灰毛兔子,兔子已經只剩了一口氣,灰灰把兔子扔給他,隨後又窩在他的身邊,田遙摸了摸灰灰已經被雨水打濕的皮毛上:“傻兒子,這會兒沒有火,我又不能吃生的。”
灰灰沒理他,偏過頭去。
田遙把兔子收好,靜靜地等著雨停和天亮,他身上的衣裳全都被打濕了,在雨夜裡就更加覺得冷,田遙抱著灰灰,心裡想著回去了一定會有一場病要生,還不知道要怎麽跟鬱年解釋呢。
迷迷糊糊地田遙睡了一會兒,終於等到了雨停,他又迫不及待地往回走,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走到了他熟悉的山地裡,一人一狗都趴在小溪邊喝水。
田遙已經開始覺得自己身上在發冷,但面頰滾燙,估摸著是發熱了,不過此時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快點回家泡個熱水澡才是正事,鬱年說過,受寒之後能泡個熱水澡,比吃藥都要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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