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周老一樣,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腿從腳到大腿根上都纏著紗布,紗布上隱隱約約地透了些紅色。
這個時候的鬱年,跟他第一次見到的鬱年一樣狼狽,田遙爬了過去,看到床上掉落的軟木,已經被咬得不成型了。
他知道鬱年已經竭力地忍住了痛呼聲了,但沒有辦法,還是被他聽到了。
田遙怔愣地坐在地上,周老這會兒休息好了,重新走進來:“別擔心,他只要再躺上一個月,腿就會好了。”
田遙已經泣不成聲:“好,好。”
“你帶回來的藥是有用的。”周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如果不是你帶回來的藥,他根本就承受不了這些痛的。”
田遙只是不停地點頭。
“遙哥兒,以後就是你們的好日子了。”
第64章
鬱年昏睡了很久,直到第二天的午後,他才醒過來。
身上,尤其是腿上的痛感還在,只是被層層紗布綁起來的腿沒有辦法動彈,連帶著像是手也抬不起來。
他側頭看到了趴在床邊的田遙,想伸手去碰一碰他,只是手還沒抬起來,就被田遙抓住了。
田遙像是很久沒睡覺了,頭髮亂成一團,眼睛通紅:“鬱年,你醒了?”
鬱年昏睡的這兩天,田遙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床邊,生怕鬱年在睡著的時候就沒了呼吸。
鬱年只是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田遙趕緊端起一邊的茶杯,輕輕地給鬱年潤了潤唇。
他只是輕輕地托著鬱年的頭,喂完水之後趕緊把他放下來:“你感覺怎麽樣?還好嗎?”
鬱年很想跟他說自己沒有事,但他料想田遙也不會相信:“疼。”
田遙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沒有辦法幫你疼。”
鬱年費了一點勁,抬起手輕輕擦掉了他的眼淚:“親親我吧,上次親過之後就沒有那麽疼了。”
田遙湊了上去,雙唇相貼,鬱年身上都是藥味,但並不難聞,田遙的眼淚一直往鬱年的臉上滴,鬱年只是抬手摸著他的臉,不斷地嘗著他的苦澀。
良久之後,房門被敲響。
田遙這才直起身子去開了門。
門外的周老經過了兩天的休息,精神了很多:“剛剛聽到你們說話的聲音,猜測鬱年可能醒了。”
周老走到鬱年的面前,探了探他的脈,他的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朝著田遙說:“你這下該放心一點了,他恢復得比我預期要好很多。”
田遙黯淡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真的嗎?您不是騙我的吧?”
“騙你對我有什麽好處啊?”周老總算輕松了一點,不用再提心吊膽的,“趕緊去洗洗,你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跟個野人一樣。”
田遙又跟他確認了一下,知道鬱年是真的沒有事之後,才去灶房燒水,他坐在灶前燒火的時候,才想起自己已經兩天沒有洗漱了,也不知道剛剛鬱年親他的時候有沒有被他熏到。
房間裡,周老扶著鬱年喝了藥:“這藥是遙哥兒帶回來的,除了先前給你用的,還剩了些,這會兒喝下去,應該就沒有那麽疼了。”
鬱年喝了下去,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血色:“多謝您。”
周老搖了搖頭:“我還得多感謝你,從前這個治療方法我只是在書上看到過,從來沒有實踐過,你能有這樣的毅力能夠堅持下來,我真的沒有想到。”
“我只是很想再站起來。”鬱年說,“也不能讓他做的這些事情都沒有意義。”
“再喝幾貼藥,我後日再給你換一次藥,就不用再躺著了。”周老站起身來,“這兩天吃清淡一些,在下一次我給你換了藥之後,就可以讓遙哥兒給你熬些骨湯喝著。”
鬱年點了點頭。
“對了,你先前看書寫的那些隨筆,還有做的歷年的鄉試試卷的答案,我拿去給鎮上書院裡的山長看過了,他問我你什麽時候能夠去書院。”
鬱年搖頭:“我們沒有那個精力和銀兩去書院,所以麻煩您到考試的時候請山長幫忙寫一下引薦信。”
在上次周老跟他說過戶籍的事情之後,鬱年就想著要去科舉場上試一試,所以拜托了周老,找到鎮上書院的山長,拿到了山長那裡歷年考試需要用到的書本和往年的題集,田遙先前在鬱年床頭看到的,就是這套書。
“過兩日我會再去一趟書院,再幫你借兩套書回來。”周老說,“不能下床時候就看書吧。”
因為擔心鬱年的身體,田遙的擺攤計劃再一次推遲,田遙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鬱年,別的事情都不重要了,聽到周老說以形補形,他就眼睛亮亮地看著鬱年:“我去山上找野雞。”
鬱年本不想讓他回去,但又想著田遙已經在鎮上待了好幾日了,灰灰也在家裡,所以還是讓他回去了:“不要……”
“不去深山,不去危險的地方,天還沒黑就下山。”田遙幾乎是能把他說的話背了下來了。
“好,那你回去吧。”
田遙隻覺得鬱年在剛剛治完腿的那兩天,他整個人也都是恍惚的,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全都不清楚了,還是後來周老說劉之帶著小寶來看過鬱年,只是那個時候鬱年的情況不太好,所以沒讓他們見到鬱年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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