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遙放下自己背上的背簍,擼起袖子:“來我家裡欺負我的人?不想活了嗎?”
他本就沒學過打架,一招一式也都是用的蠻力,毫無章法可言,偏就是這樣,打得兩人根本還不了手。
眼看著田遙把兩人的牙都要揍掉了,鬱年才出聲:“田遙,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田遙這才收了力道,從兩人的身上起來:“還不快滾!”
那兩人忍著疼,罵罵咧咧地出了他家的院門。
田遙還氣呼呼的,但還是先把鬱年從地上扶了起來,把他身上的灰塵拍了拍:“你沒事吧?他們打你了?”
想也是得不到鬱年的回答,田遙直接上了手,把鬱年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沒發現他身上有傷,才放下心來。
鬱年想起他剛剛打架的樣子,又理解了一點,為什麽這是個嫁不出去的哥兒。
第5章
他看了鬱年,又去看小狗,看到一人一狗都沒大礙,才真的放下心來。
“我去做飯,你倆肯定都餓了,今天喝雞湯。”田遙把布匹放進屋裡,找到他放在院子裡那隻蔫噠噠的野雞,手起刀落,野雞的項上雞頭就落了地,他找了盆,將雞血接了。
隨後又乾淨利落地把野雞開膛破肚,砍成小塊,然後照著小爹畫的冊子,把雞下了鍋。
另起了一口小灶,把雞的內髒煮了煮,然後給小狗也加了一頓餐。
他知道自己的廚藝,所以每一步都按照小爹的指示來做,而且小爹的畫藝精湛,他能看得特別清晰明了。
鬱年坐在田遙的躺椅上,看著腳邊的小狗,吃著東西,他的牙還不算堅硬,所以吃起來有些費勁,但是也很努力。灶房裡的田遙,有點像猴子,上串下跳。一會兒燒火,一會又在灶台前,手裡還翻看著什麽。
傻裡傻氣的樣子,要不是他親眼目睹了田遙上手揍人的狠勁兒,只怕是要認為他是個很容易被人欺負的主。
不一會兒,簡陋的灶房裡就飄出了雞湯的香氣,這隻野雞不算老,所以沒有那麽大的腥味,加上田遙按照小爹的畫法,從地裡拔了蔥和用剩下的薑來去洗腥味兒。
在等著雞湯熟的時候,他又用今天新買的麵粉,發面之後給鬱年蒸了點精細的饅頭,自己就用點玉米面烙了點玉米餅。
這會兒已經是申時末,他想鬱年肯定早就餓了,所以雞湯一好,他就搬了張小桌子,放到鬱年的面前,把一鍋雞湯端上了桌,還有幾個白面饅頭。
在吃飯前,田遙又打了水,細細地給他擦去了臉上的髒汙,又給他把手擦乾淨了,隨後才坐到桌邊:“有人欺負你,怎麽不叫人。”
鬱年只是沉默著,在田遙離開之後,他靠在躺椅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小狗也在他的腳邊,也睡得呼哧呼哧的。
他醒來之後,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直到矮小的門被推開,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就變得陰暗。
那兩人像是要在離開之前,再羞辱他一次,他們鄙夷地看著這個小小院子,問他被一個放蕩的哥兒按在床上是什麽感覺,問他腿廢了下面有沒有廢,問他從前高高在上的鬱公子給人當贅婿是什麽滋味。
鬱年不欲跟他們糾纏,只是無視他們,因為這樣的話他已經聽得很多了,以往也是這樣,他們一路走來都在侮辱他,聽得多了就已經麻木。
可那兩人對他這樣的態度顯得更加惱火,尤其是在要離開了,他們就沒有這樣可以戲耍的人了,所以要趁著這個機會,再狠狠地羞辱他一次。
他們將田遙的毯子扔在地上,踩得滿是泥濘,把他從椅子上掀了下去,讓他像以前一樣,低到塵埃裡去看他們。
聽著他們那些不堪入耳的話,鬱年握緊了他手中的簪子,只要那人再上前走一步,他就能將尖銳的那一頭插進他的腳上。
可就在下一瞬間,田遙一腳就把人踢飛了,是真的飛了起來,一個那樣壯的漢子,就被他一腳踢到了牆上。
田遙的手在鬱年的眼前晃了晃:“鬱年?”
看到鬱年注意到他,他才把自己給他盛好的雞湯碗遞到他的手上:“這裡就是偏了一點,有點什麽事也通知不了別人。”
鬱年嘗了一口雞湯,不知道為什麽把一碗面做得那麽難吃的田遙,還能做出這麽鮮美的雞湯。
田遙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他把自己珍藏的冊子遞給他看:“這是我小爹爹給我畫的,這一本是菜譜,還有好幾冊,有分辨藥材的,還有針線法的。”
鬱年看著圖冊上那些栩栩如生又直白易懂的描述,就能看出能畫出這個圖冊的人,到底有著怎樣的玲瓏心腸。
“我小爹爹是個很聰明的人吧。”
鬱年難得地回應了他的話,雖然僅僅只是點了點頭,田遙卻是被鼓勵到了,又開始說起來:“我小爹是逃難到槐嶺村的,爹爹一眼就看上了他,小爹爹是個很神奇的人,他什麽都會,但是他不識字。”
“你趕緊喝湯啊。”田遙笑了笑,有人能跟他說話真是太好了,還能說給他爹爹和小爹的事,能有更多的人知道他們,記得他們。
他很快就吃完了自己手裡的玉米餅,小狗在一邊刨桌子,田遙又給它吃了幾塊雞骨頭。
“它還小,吃骨頭會卡住。”鬱年說。
田遙撇了撇嘴,又把地上的骨頭撿起來,鬱年主動跟他說話了是好事,但是說話又不是為了他,還是為了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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