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歪了歪頭。
鬱年把他帶回了家裡,幫它把它的腿包扎好,灰灰還有些不適應,走路的時候還有些別扭,鬱年笑了笑,才回到灶房裡,先洗了洗手,最後才把煮好的粥盛出來,他的手藝並不算太好,粥本來就有些幹了,又因為出了門一趟,粥這會兒已經凝固起來了。
鬱年有些不太好意思把這粥端給田遙吃,看都不好看了,更何況吃呢。
他在猶豫的時候,田遙像是已經醒了,聽見了他的聲音,喊了一聲,鬱年只能把這碗粥不像粥,飯不像飯的東西端進了房間裡。
“餓嗎?手藝不太好,將就吃點。”
田遙的眼裡全是驚喜,並沒有一點嫌棄:“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啊。”
鬱年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做得不太好,以後會更加進步一點的。”
“沒事,等我好了,還是我來做飯。”田遙拿著杓子,光吃飯也吃得開心,他看著面前的這碗粥,心裡百感交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有吃上鬱年做的飯的一天。
這可是鬱年煮的粥哎。
而現在,鬱年就坐在他的身邊,不時地幫他擦嘴。
這倒讓田遙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老臉一紅:“你突然這樣,我有點不適應。”
鬱年把手帕疊好,沒說什麽,只是身子往前探了一點,從他的枕頭下面,摸出一個東西,等到田遙吃完了飯,他收了碗,才鄭重地坐到田遙的跟前。
田遙的心裡生起了一些不詳的預感,心中有些慌,跟剛剛拿到粥的時候的好心情簡直天差地別,該不會是,鬱年終於要把懸在他心口上的那把刀給落下來了吧。
田遙吞了口口水,就看見鬱年一隻手拉起了他的手。
"我來到這裡就是孑然一身,婚禮是你辦的,所有事情都是你操持的,我從沒對你說過一句謝。"
田遙的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鬱年這話是什麽意思?是終於要把那個沒有說出口的拒絕說出來了嗎?
田遙的聲音有些顫抖,感覺背後的傷口這會兒也疼了起來:“鬱年,你別說了,我……”
鬱年還是第一次打斷他說的話:“你先聽我說完。”
“咱們的親成得很倉促,你也從來沒有對我抱怨過什麽,但是,我始終都還欠你一個更加盛大也更加正式的婚禮。”
田遙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有些涼,他抓著鬱年給他的東西看了眼,就認出來這是鬱年來的時候,他就帶著的東西,鬱年一直把它放在枕頭下面。
“是我娘親的發簪。”鬱年拉著他的手,“我身上什麽東西都是你給的,我只剩這一件東西,是我自己的。”
田遙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一直都記得這根簪子,那應該是鬱年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時期裡唯一的慰藉和寄托。
鬱年輕輕地碰了碰他的眼睛:“那個時候我確實是動過一些念頭,或者是了結自己,或者是同歸於盡。”
“但娘親是個很愛乾淨的人,她一定不想自己的簪子上沾上別的人血,她也肯定不會想這上面沾上我的血。”
田遙知道已故之人留下的東西意味著什麽,當時他賣掉爹爹的一張皮子的時候,心頭的酸楚也是銘記在心。
“這是你娘親留給你的東西……”田遙看著手心裡的銀簪,心中百感交集。
鬱年抓著他的手,合上他的掌心,那點銀光在他的手心裡慢慢消失不見,隻留下銀簪上的一點紅在外面,那是銀簪上鑲的紅寶石:“如果按照尋常,這應該是娘親給你的,也應該給你再貴重一點的禮,但是她不在了,所以由我給你。也很抱歉,我現在也只能給你這點東西。”
田遙豆大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他的交握的手上,他舍不得移開自己的手去擦眼淚,鼻音很重地問:“你是因為我幫你擋了刀,感激我,才跟我說這些的嗎?”
他不知道鬱年是怎麽樣才能在那麽艱難的處境之下,留下了娘親的簪子,但中間肯定很多苦難,想到這些田遙的心裡就一陣陣的疼。
鬱年笑了笑:“不是,是因為喜歡你。”
田遙要的答案,在今天鬱年終於給他了,像是潑天的富貴不知道為什麽就落到了他的頭上,他有些不太敢相信,睜大著眼睛看著鬱年,他的鼻尖上還懸著一滴淚,可憐兮兮的。
“你再說一遍?”田遙拉著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只是淚眼模糊,看不真切。
鬱年知道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的確是會讓他難過又敏感,所以現在只要他問,鬱年就回答。
“是因為喜歡你,想好好地跟你過以後的日子。”
過那些田遙設想過的的日子,養幾隻雞,在院外種些菜,平日裡教田遙寫寫字,教他射箭,偶爾也可以陪他上上山。
閑適又安逸。
“鬱年,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不能反悔哦。”田遙吸了吸鼻子,“反正我是當真了。”
鬱年有用手帕幫他擦了擦鼻子,在田遙抬起頭來的時候,像在那個除夕夜一樣,輕輕地啄了啄他的唇。
田遙的眼睛睜得老大,還沒反應過來鬱年就移開了頭:“除夕夜你親我,我那時候醒著。”
田遙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他因為剛剛哭過,這會兒眼睛和鼻頭都是紅的,看起來格外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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