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指著田遙的鼻子:“沒想到這兩年你光長了年紀,連禮義廉恥都不顧了。”
田遙差點笑出聲來:“怎麽,我們自己在家寫寫對聯就叫不顧禮義廉恥了?”
“這明明是我的生意,被你們搶了去!”田文指著一邊在寫字的鬱年,“讓一個瘸子給你們寫對聯,你們也不怕晦氣!”
田遙就像是炸了毛的貓,他對著田文揚起拳,但拳頭到底是沒有落到他的臉上:“我又沒把你的攤子給你掀了,誰搶你生意了,還有,你再說一個晦氣,我就會讓你變成真正的晦氣。”
田文對田遙的拳頭還是有些忌憚的,他往後退了一步:“田遙,這麽多人看著,你敢對我動手!”
田遙確實想打他,但是賠錢的事情不能再來一次了,尤其是他開春了還想給鬱年治腿,可不能把錢花到這種地方,不過不能在人前打,他可以在沒人的地方套上麻袋打。
“滾出我家去,你要寫春聯你就在你的攤子上寫去,沒人把你的手砍了不讓你寫。”田遙不想跟他爭執,他還怕鬱年寫得太多了手酸,想趁他空的時候幫他揉揉。
田文卻一直站在門前,伸長了脖子去看鬱年寫字。
鬱年寫字的動作很隨性,也很流暢,幾乎是在下筆的一瞬間就不會再有停頓就能把一整張春聯寫完,他以為那樣的寫法會讓鬱年寫出來的春聯潦草無比,完全不能跟他細心寫出來的相比。
但他看到鬱年寫出來的春聯的時候,面色變得十分難看。
“只能說我們又不傻,能花更便宜的錢買更好的東西,你自己寫成什麽樣子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說話的是村裡的一個夫郎,槐嶺村有兩個人很厲害,一個是拳頭很厲害的田遙,一個是嘴很厲害的李家阿麽。
李阿麽早看不順眼田文了,以為自己考上了個童生就耀武揚威,實際他啥也不是,就說這字,就沒辦法跟田遙家這個夫君相比。
順嬸子這會兒也在這裡,看向鬱年的時候也是止不住的誇讚:“遙哥兒嫁這夫君好,不僅會寫字,還會瞧病呢,我上回身子不舒服,他給我抓的幾味藥,吃了之後倒是舒坦了不少!”
惹得周圍好幾個村民都問順嬸子是不是真有那麽靈,要是可以的話,以後都在這田遙家瞧病豈不是更方便?
鬱年趕緊說自己並不會看病,但話題很快又被別的蓋過去,說的又全是一些讚美的話。
田文現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為了今天回來寫春聯,從鎮上買了很多寫春聯的紅紙,他問王翠花要了五百文,要是一張春聯都賣不出去,王翠花會扒了他的皮的。
他站在原地,嗤笑一聲:“你們不就是想貪便宜嗎?我幫你們寫,兩文錢一副,買三贈一。”
這些村裡人,不就是喜歡貪小便宜嗎?有了更便宜的,他不信他們還會在田遙這裡買。
“我們是想省錢,但也不是要撿垃圾啊。”李阿麽又開口了。
田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索性也不要臉皮了,他倒要看看,這個鬱年寫的,能不能一直都這麽好。
他剛走到鬱年的面前,就聽見鬱年說:“田公子,不是嫌棄銀錢乃銅臭之物嗎?銅臭之物難免汙濁了公子身上的書香氣,這等讓你為難的事情,不做便不做吧,如此豈不是正和你的心意?”
田文這下算是知道什麽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他被鬱年說的一句話也反駁不了,最後一跺腳出了田遙家的院子。
他在自己的攤子上守了很久,沒有一個人來他這裡寫春聯,他餓著肚子,原先在這裡寫春聯的時候,村裡人總會再送他吃的什麽的,今天到現在,他是一口吃的都沒吃上,索性收了攤子,但又不敢回家,他先去了賣紅紙的地方,嘴巴磨幹了才把紅紙退掉,拿著剩下的錢,去酒肆裡喝酒去了。
到中午的時候,鬱年才休息了一會兒,田遙蹲在他的旁邊,給他揉胳膊,捏手指,很著急地問:“手疼不疼啊?不然剩下的咱就不寫了?”
“以前的時候,寫的東西要比這個多多了,我不累。”鬱年任他動作,手是有些發酸,但並沒有到了寫不了字的地步。
“我最知道手要是用得過度了,第二天是抬都抬不起來的。”田遙皺著眉頭,“要不不寫了吧?”
鬱年卻搖了搖頭:“做人不能言而無信,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要做到。”
田遙撇了撇嘴:“好吧,那今晚我給你好好按一按。”
“過兩天教你寫字。”
田遙睜大了眼睛,不是驚喜,反而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要學嗎?”
“至少一些基本的字要認識吧,自己的名字要會寫吧。”
田遙無精打采地看著鬱年含笑的臉:“那你之前還說要教我射箭,不能厚此薄彼。”
鬱年這會兒的笑多了幾分真心:“厚此薄彼不是這麽用的。”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鬱年安慰他:“到開春了能上山了,我再教你射箭,反正明天是不行,我手酸。”
說到手田遙又緊張起來:“那這會兒休息一會兒吧,下午再寫。”
鬱年也沒逞強,點了點頭。
午飯田遙蒸了包子,做了一個雞蛋湯,他現在做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鬱年一開始吃他做的飯隻勉強下口,現在也能吃得很香,田遙其實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手藝好了,還是鬱年現在隨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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