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門,如果是在它最興盛的時期,不知道該豪華成什麽樣子,至少田遙從沒見過那麽華貴的大門,劉員外家的那個大門跟它比起來,都是雲泥之別。
“鬱年。”回到客棧之後,田遙看著鬱年,“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啊?”
“我想先去找周老說的我家的管事。”
當時鬱家出事,鬱家的家仆都被遣散,並沒有被牽連,嚴重的就是家中的管家,他是從小跟鬱家爹爹長大的,雖然沒有被斬首,但著實也是受了很多苦,鬱年還沒有斷腿的時候,就聽說他在獄中被嚴刑逼供,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說過一點對鬱家人不利的話。
“不知道他現在會在哪裡。”
田遙點了點頭:“我明天去打聽一下吧,你不要出面了。”
鬱年搖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萬一你見到了他也不認識,反而錯過了。反正你幫我做偽裝了,應該沒什麽事。”
田遙這才放下心來:“鬱年,如果咱們找到了證據,要怎麽做呢?真的去京城嗎?”
鬱年看著田遙的眼睛:“我會去。”
田遙輕輕抱住他:“我會陪著你。”
鬱年扣著他的手:“也許不一定就會那麽難,要鬧到去京城的地步。”
他們又在客棧裡修整了一天,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兩個人都做了偽裝,畢竟馮喆身邊的人,先前也是見過田遙的。
他們先是去了從前鬱家的鋪子周圍,只見原先寫著鬱家的招牌,如今也都變成了別的招牌了。
就在他們逛了一天之後,覺得快無功而返的時候,一個乞討的老人擋在了他們面前。
田遙一向心軟,看著這個老人脊背佝僂,身上的衣裳破了,露出裡面泛黑的棉花,他掏出荷包,放了一角銀子在他的那個破碗裡。
那人像是從沒見過這麽大方的人,就要給田遙跪下,田遙趕緊攔住他,讓老人家給自己下跪簡直就是折他的壽,他死死地扶住那個老人,鬱年才說:“不用磕頭了,拿著錢去買些吃的吧。”
那老人聽見鬱年說話,雙眼泛紅地看著鬱年,隨後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進了他的破碗裡,田遙趕緊扶住他:“您可別哭了,是覺得不太夠嗎?我這裡還有些銅板。”
田遙又把荷包裡的銅板放到他的碗裡,銅板跟碗碰撞,發出聲響,田遙感覺到鬱年抓著他的手緊了緊,甚至把他抓得有些疼,他才回過頭。
鬱年沒再顧那個乞丐,拉著田遙離開了原地。
他們到了一間茶樓歇腳,田遙看著自己的手,上面已經有些紅印,他喝了一口水,看向鬱年:“鬱年,剛才那個乞丐,你認識嗎?”
鬱年點頭,眼眶泛紅:“是我們家以前的管家,良叔。”
田遙立刻就想站起來去找人,被鬱年按住了:“想來他的身邊有馮家的眼線,所以不敢貿然相認。”
“那我們怎麽辦?”
鬱年深吸了口氣:“晚上再去找他。”
他們一直等到了晚上,才重新出門,去的還是他們上午遇到良叔的那條街,這會兒所有的店鋪都關門了,天上沒有月亮,街市上一片黑暗。
良叔果然還是等在上午遇見他們的地方,他看到沒有做偽裝的鬱年之後,才終於壓抑著哭了出來。
“少爺!少爺,老奴總算活著見到你了。”良叔看著鬱年,想伸手去默默他的臉,發現他自己的手上都是泥垢,又才把手放下來,“這些日子,您吃了很多苦吧。”
鬱年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良叔,我沒事。”
田遙看了一下四周,夜晚的街道上很安靜,他們現在的聲響就不算小了:“鬱年,咱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這裡還是不太安全。”
良叔把他們帶回了自己的住處,說是住處也不恰當,就只是幾張破布,幾根棍子搭起來的破棚子,但這裡遠離城區,是說話的好地方。
“一年前我能感覺到我身邊是有人盯著的,但從幾個月之前,就沒有人再盯著我了。”良叔點燃了微弱的燭火,“先前出事,我本是想幫老爺和夫人收斂屍骨,但那是夏天,屍骨存放不了多久,我就自作主張,把他們的屍首火化了,現在他們的骨灰,我放在了廟裡。”
鬱年點頭:“辛苦你了良叔。”
良叔趕緊搖頭:“少爺一切都還好吧?是不是也受了很多苦?”
“我沒事良叔。”鬱年一隻手牽著良叔,另一隻手握著田遙,“良叔,這是我的夫郎,田遙。”
田遙朝著良叔笑了笑,還有些緊張,想伸手理一理自己的儀容,但一隻手被鬱年牽著只能又放下來。
良叔已經老淚在縱橫,借著一點點火折子的光,他看清了田遙的臉:“少夫人!”
這一稱呼把田遙嚇得夠嗆,他可從沒想到自己還能有被叫少夫人的一天呢,頓時臉漲得通紅。
他趕緊擺手:“不不不,您叫我遙哥兒就行了。”
良叔這個棚子,連個像樣的坐的地方都沒有,三個人只能坐在地上。
良叔又借著光去看鬱年的腿,當時他聽說了,鬱年的腿斷了,他心裡著急,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但現在看到鬱年的腿還是好好的,想必一定是少夫人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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