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他估計有什麽煩心事?”
日常的偵探小遊戲, 但司戎幾乎沒有輸。
溫蠻差點順著男人的話講述真相。下一秒, 他看到司戎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了一瓶袖珍的消毒噴霧。
司戎的確周到妥帖, 但溫蠻沒想到他可以妥帖到這種地步。貼心的照顧標準,放諸普眾卻是多麽異樣的怪事,偏他問話的口吻還能那麽自然:“要噴一下麽。”
即便溫蠻本人是“受益者”,在驚喜的同時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異樣的表情。
司戎知道溫蠻想什麽,但他一如既往的從容:“大街上是有些誇張,但論起來這麽做也沒有損害他人利益。那麽,讓自己舒服的事,有什麽不能做的?”
為了合群,人類也許會創造許多默認的社會潛則,一旦違背,自身的不安比他人的目光更先刺傷自己。但因為他是人群中的異類吧,所以直到現在,司戎也並不真的在乎大眾的標準。
溫蠻眸光微動,他再詳視司戎遞出來的消毒酒精,發現更多的意外——
這個牌子,和溫蠻家裡用的是同款。
消毒酒精不都是一個味道?可司戎還是依照溫蠻的習慣選了這款。他隻去過一次溫蠻的家,短暫的參觀中,他把十萬分的細心融入其中。本質是在乎,所以每一步驟、每一細節,都再三揣度對方的想法。
如此好意,不應被辜負。
溫蠻接了過來。
冬季的空氣中氧氣有所稀薄,呼吸也就不那麽順暢。而當酒精噴霧猛然對著自己來幾下以後,鼻腔受到刺激,一瞬間地通暢了。溫蠻隨即連打了幾個噴嚏。
司戎忍笑。這樣的溫蠻實在太少見了,也太可愛。
酒精味在兩人之間彌散,忽然有種默契,他們看向彼此。
須臾,司戎柔聲:“還是找個地方吧。外面太冷了。”又說,“一起吃晚飯好嗎?”
他總會順勢而為,盡可能地創造機會。
……
餐廳包間裡,兩人邊吃飯邊聊天。溫蠻還是和司戎說了邵莊找他的主要原因,於是連帶初雪那天晚上的見面也揭示了緣由。
司戎聽完後說:“很為難的話,可以拒絕他。”
乍聽起來根本不符合他在溫蠻面前所營造的溫柔體貼形象。
“他的確是好隊長、好同事、好朋友……”司戎忠實地羅列邵莊身上優秀的品質,但話鋒一轉,“不過邵莊不能拿這些身份來向你提要求,甚至給你造成心理壓力。”
邵莊可能自己都忘了,他目前和溫蠻所能安上的關系,只是一個沒有下文了的相親對象。如果他是以這樣的身份一再懇請溫蠻的幫助,似乎略失分寸了些。
於是,邵莊現在在司戎這裡已經幾乎喪失了威懾力,從他同賽道的競爭對手回歸到了一個普通人。司戎關於他的所有評價也都實事求是。
“你太好說話了。”
聽到司戎這樣評價自己,溫蠻想要解釋自己並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是因為本身具有這樣的性格特質才會為這件事煩惱。
現在的司戎幾乎可以說對溫蠻的心理很充分了解了,他微笑著承接剛才自己所說的話。
“這都只是我的看法,你也不用因為我的這些話猶豫決定。只要最終是你想做的,你都可以去做。”
好像是壞話好話都由他說盡,實在圓滑世故,可溫蠻反而從這些話裡慢慢地感受到一種無聲的理解。司戎也許保留他自己的某些想法,但他尊重溫蠻所有的決定。
溫蠻也直言:“我會認真考慮的。”
“沒有無緣由的事,我突然對阿宿僮表現得上心,很容易被別人看在眼裡,再查下去就會有風險。”
溫蠻甚至可以很殘酷地說,無論是邵莊還是許示煬,他們和自己的關系,都不值得自己冒風險。
更不要說,異種的每一點資料背後都付出了無窮的汗水與努力,並沒有那麽好搜集。
可是溫蠻也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心中有糾結,在某個瞬間,在很多個瞬間……溫蠻只是覺得自己似乎該做一點什麽。
是他自己心中的念頭驅使他的行動。
溫蠻說:“但我從不會為我做過的任何事情後悔。”
紳士擺出紳士的樣子,向溫蠻舉杯,喝無酒精飲料,卻可以把一般餐廳變成輝煌上流的酒會。
“為敬——我們是精神上的同類。”
司戎同樣為他所認定的事,永無後悔,百折不撓。
放在一旁的玫瑰這會就搖身一變,成了英雄禮讚。
獻花的儀式提前,榮耀的名號現在才姍姍來遲。雖然順序有所顛倒,但無損得到的慰藉。
司戎真的很會花樣,可每樣都很討喜。
溫蠻拿起杯子,輕輕碰了下他的。
……
第二天,奧索蘭的事就有了進展,並且溫蠻被直接通知——
“溫蠻,奧索蘭要求見你。”
上級的這句話,成了溫蠻此刻站在奧索蘭面前的原因。
如今這個“男人”,是應該被稱為奧索蘭。
之前溫蠻所沒有見到的死刑犯的臉,如今安上了奧索蘭的思維。犯罪者犯罪的特征會一定程度地外化體現在外表,面前這張臉,乍看就令人心生忌憚與畏懼。溫蠻下意識皺眉。他還要額外接受,罪犯的皮囊下是異種的怪誕。也許這件事比單獨遇見一個死刑犯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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