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它到底沒有真正傷害到溫蠻。
溫蠻抱臂的雙手放下。
“請你出去,謝謝。”他對休菈說,也對司戎給出了回復建議。
……
最終,休菈被不太溫柔地請了出去。
它自己也很識相,就是被攆也不生氣,被司戎提溜到了門外。
“不、不麻煩你……我自己可以飛出去……”
它偏過頭,怯怯地討好大家夥。但人形的阿戈斯又沒真長一顆人心,根本不吃這套。
司戎臉上掛著虛假的微笑,直至他們倆徹底離開溫蠻視線之後又徹底變成了冷漠的警告。
“但我們看重這個把你‘請出家門’的流程。”個別詞語上,他加重了讀音。
休菈聽懂了,翅膀耷拉下來,哦了一聲。
它小聲地和阿戈斯保證道:“下次我肯定不會再跑到你巢穴裡了……人類社會的房子總是長得大同小異,我有時候沒注意也很正常嘛……”
說著說著,休菈又在對方的眼神中噤聲了。雖然它是真的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但阿戈斯讓它閉嘴,它就閉嘴好了。
人類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少說兩句又沒什麽損失,總比被阿戈斯摁在地上摩擦到死要好。
休菈停在半空中,朝司戎恭恭敬敬地彎了彎腰,隨後尾巴隨同翅膀一起擺動,唰地不知道消失到了哪裡去。
司戎也根本不會管這家夥去哪裡。按真身大小來算,休菈對於來說他渺小得像一隻小蟲,從前他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對方。如果不是現在在人類的城市,不是因為溫蠻……是了,他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回去,回到有蠻蠻在的他們的家中,關注、安撫他的情緒,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門被無聲闔上,家裡終於只有他們彼此了。
但司戎沒有在有著沙發的客廳裡找到溫蠻。他的心揪了一下,就在家裡也要用真身的自己去找,然後在主臥發現。
換人類模樣的他靠近,小心翼翼、不敢驚擾地一點點接近背對他的溫蠻。
“蠻蠻,怎麽在這裡?”
他連聲音都不自覺放輕了。
溫蠻沒有第一時間說話。他坐在飄窗上,司戎的大衣則被他放在膝蓋曲起的腿彎間。
精裝的房子也還是沒有配窗簾,於是飄窗成為這個巢穴的邊緣。這裡和城市的夜景接壤,說不定一開窗,就又有其他的怪東西溜進來,或者溫蠻不小心掉下去。這是讓司戎沒有安全感的邊緣。
不安的真正根源,是溫蠻的不理。
過了一會,溫蠻才說話。
“不是很想和沙發待在一起……”
換別人也許不明不白,但司戎頃刻就懂。他垂在兩側的手指下意識蜷起,恨不得就現在,他為伴侶解決問題。
祂可以立刻讓髒了的沙發滾出這個家,但他又不可以。
司戎把自己拘在了人類的殼子裡,這個外表讓祂得以走到溫蠻身邊,卻在此刻連這樣一件小事都不能即刻搞定。他感到痛苦,為自己眼睜睜在看溫蠻不高興。
莫大的自責和愧疚甚至可以淹沒祂的原身,將祂溺死。
司戎手指輕微抽動,他地上的那個影子已經開始異化,向外延伸去客廳,準備直接讓該死的沙發四分五裂,然後祂再去收拾那個讓溫蠻不開心了的休菈。祂剛才不該放過對方的,這是祂犯的第二個錯誤。
錯誤不能消解,彌補搭配的詞匯從來都是“盡力”,再怎麽樣都不能回到錯誤沒有產生之前了。所以司戎能做的,不是彌補錯誤,而是殺死那個犯錯的自己。
接下來的他要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來得更好。他需要來一次徹底的進化,在態度上,在行動上,讓溫蠻感受到自己可以更愛他。
哪怕暴露自己是個怪物,祂也應該先緩和愛人的痛苦,不是麽?
而且,也許就在祂隱瞞秘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秘密是要被揭開的。接下來的每時每刻,都不過是在創造這樣的機會。
可就在祂行動的前夕,溫蠻先動了。
溫蠻從背對著司戎,到側過身,讓司戎有機會看到他半張臉。光影交疊錯排在他臉上,沒有肢解他的美麗,反而讓他更具神異蠱惑,牢牢地吸引住了司戎,連地上的那部分祂都舍不得走。
溫蠻低聲說道:“沒關系,我只是心情不好……”
“你可以不用管我。”
他的體貼,他的自厭,甚至他的詭計。司戎只會有一種答案,但是現在溫蠻就要司戎展示他的答案,他的態度,他能夠超越以往所有追求者的突出優勢和溫蠻之所以會選擇他的理由。
溫蠻現在就需要看到。
溫暖寬闊的懷抱徹底包攏了溫蠻。
溫蠻把司戎的大衣保管得妥帖,司戎也把大衣下的他自己保管得十分到位,溫蠻在這個只有司戎自己純粹氣息的懷抱裡漸漸地放松了軀體和神經。司戎的“乾淨”,在這個緊要的關頭,讓溫蠻的情緒沒有徹底爆發。當情緒從高峰回落以後,溫蠻也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處在一個多麽危險失控的境地。
靠在這個溫暖舒適的懷抱裡,溫蠻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再開口。而這期間,司戎沒有任何催促,他隻提供擁抱和附帶的情緒價值。
緩和過來的溫蠻終於願意說接下來的話。
“雖然理智歸理智,但我控制不住……明明設計師也來過,接下來還可能有裝修的人來,但剛才我就是對休菈、對沙發不能接受……我覺得一切都被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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