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到了研究所就直奔更衣區換特製服。在套上特製服前,溫蠻瞥了眼辜擎一愈發差勁的臉色,提醒道:“你也下去嗎,辜所?”
辜擎一罕見地撇了撇嘴,說了句不太莊重的話。
“廢話。”
“羅萊蕾是我的寶貝,寶貝你懂麽。”
溫蠻不會一再地勸這種生性固執的人。兩個人就在安保人員的陪同下一起乘電梯去到羅萊蕾所在的樓層。
這過程中,溫蠻才知道辜擎一讓人把羅萊蕾區域范圍內的監控暫時都關閉了。一方面是不想讓羅萊蕾再受到電流的刺激和干擾,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出現第二個被羅萊蕾迷惑至深,最終行差踏錯的情況再發生。
失去了一切注視、也失去了一切獵物的羅萊蕾似乎在水中發呆,鬱鬱寡歡的樣子讓人看得心疼。
它表現出需要被在意和關注的模樣,讓辜擎一情不自禁在不受影響的情況下,都向水柱靠近了一步。當然,他不只是一個人。
溫蠻攔住了他,才讓辜所長從異樣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辜擎一晃了晃神,後對周圍一樣戀戀不舍的安保人員打了手勢,要他們先上去。
只剩下溫蠻他們兩人。
穿著特製實驗服時,他們無法通過語言交流,只能回到最原始的紙筆。
溫蠻詳細地觀察著羅萊蕾:和之前對比,今天羅萊蕾的背部紅腫似乎變得愈發明顯,多的部位幾乎已經要連成片了。溫蠻湊近看,發現那些紅腫實際上像是從肌膚底下透出來的血管,羅萊蕾的身型比人類要大,它現在顯露出來的血管也更粗壯,並且與人類不同,有許多似球一樣的小結。
它們鼓脹起來,下一步很有可能是破裂?
溫蠻難以言述眼前所見帶給自己的感受,因為這已經超過了人類普遍的認知和想象。這麽美的生物,這些怪異的鼓脹血管,讓它一方面因為可憐而更美麗,另一方面也讓它切實有了一種屬於異種的恐怖。
這些血管什麽時候會徹底爆出?到那時,羅萊蕾又會變得怎樣?
溫蠻把這些信息全部記在了紙上。
辜擎一是看著溫蠻記述的,顯然他很不能接受這樣下去可能會導致的恐怖結果。他起先說溫蠻是唯一能夠發現這些的幸運兒,是他和羅萊蕾的幸運星,但這時候他卻情願溫蠻看錯了,根本沒有這份特殊。
他快步走到玻璃前,想要近距離地看羅萊蕾,想看看那些記下來的文字是不是真的。可在他的眼中,羅萊蕾還是那樣得美麗,他看不到一絲有關它的隱藏的苦難。
這個認知讓人絕望。
不知道為什麽,羅萊蕾朝他們遊了過來。它不像那些古老傳說裡說的那樣,對路過的水手做出引誘的舉動,它甚至很純真,只是在兩人周圍遊動,以純真好奇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恍惚間,辜擎一好像看到了他眼前的“羅萊蕾”重疊著一個新的“羅萊蕾”,那是此前他未曾能夠見到的真正的羅萊蕾。盡管辜擎一不能看清它的模樣,但他就是知道,那是真實的羅萊蕾。
當羅萊蕾剝去屬於它的能力,可能它不再是眼前所見、心中所想的那個惹人瘋狂的愛慕對象,但它變回了它本身。
它就依然還是羅萊蕾。
辜擎一轉過臉來的時候,溫蠻看到他的眼眶似乎紅了。
但在這個地下的人造深海囚籠,就算真的有眼淚,也會在這個小小的特製服裡蒸發,成為不被證實的虛無。
溫蠻讀出了對方的口型。
[救救她。]
……
更具體的計劃需要詳細商量,甚至因為溫蠻的介入,羅萊蕾幾乎可能要變成A市與B省共同參與的項目。
之前一直咬死了這塊不肯松口的辜擎一,卻在親眼見過羅萊蕾後態度有了明顯的軟化。原本不能更改的規則變得可以協商,可以退讓。
“一切以羅萊蕾為前提。”
他會對其他異種也這樣麽。還是單單對羅萊蕾?
所以辜擎一他是否才是中毒最深的那個。
卸掉了防護服,辜擎一當即就要拉著溫蠻進入工作狀態中,甚至已經邊走邊拿出手機,準備主動聯系A市的陳副所長。
就在這時,他們兩人眼前的閘門降下來,走廊裡也傳出刺耳的警報。
這是所有IAIT研究員們刻入大腦深處、但最好一輩子都不要遇上的一種情況:有異種越獄了。
而且就在這個區域。
事發突然,甚至沒有人給他們提醒,閘門就這樣降下,可見情況有多危急。
辜擎一臉色一肅,當即對溫蠻說道:“往回走!”
在這個區域中,唯一的退路就是通往羅萊蕾所在地的電梯。
沒有再穿防護服的時間了,兩個人飛速地往電梯那撤退。溫蠻已經聽到了異種發狂的咆哮,就在附近。
但最讓他無法相信的,是他在這裡看到了司戎。
司戎怎麽會在這裡?
沒有時間給溫蠻思考這個問題,他只知道他不能讓司戎遭遇危險。
他直接衝了過去,在司戎同樣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拉住了他,帶他一起朝電梯跑去。
危險的來源已經出現——就在三人身後約百米,正是那隻先前襲擊過人的凱瑞。
它猩紅色的眼珠鎖定了三人,僅剩的一隻前爪在地上掏出了很深的幾個坑,它驟然暴起,朝前方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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