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溫蠻詢問。
他們都知道整個A市的警察系統接下來都不會太輕松,被阿宿僮汙染的生命體,都是這座城市無形的移動炸彈。買菜的老人、上學的孩子、上班的成人、有牽引繩或自由流浪的動物……根本無法排查,無法鎖定。即便這是鋼筋水泥的高科技社會,科技也還沒有進化到監控所有生命,預判誰是可能的罪犯。
這樣的話,好像只有躲在家裡、和外界隔絕,才是安全系數最高的選擇。不過司戎顯然不是這樣。
司戎反問:“阿宿僮不是以正向的情感為食嗎?我大概不是他的目標。”
這是他給出的理由。所以他現在還可以這麽氣定神閑地坐在外頭,而不是想著怎麽盡量規避風險。
不過這話說得略有歧義,司戎可不希望溫蠻以為他是情感匱乏、不懂得愛的家夥。
“我是說,我不是個熱血笨蛋。阿宿僮在我這裡得不到什麽好,如果碰上,祂恐怕還要同情我是一個無趣的大人,不忍心把我少得可憐的美好吃光。”
不說阿宿僮忍不忍心,溫蠻倒是很“忍心”潑冷水:“阿宿僮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人了。它喜歡吃掉僅剩的美好情感,享受生命體一瞬間崩壞的過程。”
“啊……”司戎推了推眼鏡,受教地改變說辭,“如果是這樣,那我可會和那家夥拚命了。”
司戎的話讓溫蠻想到了前不久,就在這間餐廳,司戎舉起椅子把趙銘逸打趴下的場景。看起來最文明優雅的紳士,竟然是第一個以暴製暴的人。從西服紳士變成西裝暴徒,再泰然自若地坐在警局裡收拾外表,前後種種反差,足夠溫蠻把天記很久很久。
不過異種可不是普通人,溫蠻可不希望司戎大意吃虧。
“還是要小心些。”
他一說,司戎就順從地改口道:“那是當然。”
“對了,”溫蠻忽然想到了之前司戎向他介紹的那個所謂絕對安全的安全屋,就好奇地問,“你家可以防住阿宿僮這類的異種嗎?”
司戎想了幾秒鍾,隨後笑著說:“雖然沒有驗證過,但按理說是沒有例外的。我想,阿宿僮一定更不希望親自試驗一回。”
他唇角始終都有笑容,但溫蠻感覺到了司戎的銳意。
這份強大的自信,想必來自於司戎引以為傲的那套安保系統與裝置吧。溫蠻有些心動了。最近他接連遇到了許多事,甚至從前也不乏,而家在他心目中又是絕對神聖的存在,倘若他家也能夠有一套像司戎那樣絕對安全的安保系統,溫蠻就能對家徹底放心了。
“我還有機會能去參觀看看嗎?”
上次是應急情況,溫蠻不能拿上一次司戎的慷慨當做每一次的許諾。
司戎有些訝然,他微微動了動眉梢。
“你的話隨時可以,甚至是現在。”
他維持著和似乎一樣的得體,但只是“似乎”,如果不是害怕嚇到溫蠻,祂會瞬間裂變,分出無限大的真身,然後把溫蠻裹住,下一秒就帶到他所謂的安全屋裡。讓溫蠻參觀祂那一套在口頭上稱之為絕對安全的設備,但祂保證,溫蠻如果能在這裡住下,溫蠻會永遠享有安全——
不是什麽安保系統和設備,是祂真實的“安全屋”。
男人微微前傾身體,越過了餐桌上隱晦的交際禮儀,他真的很難完美地控制住自己,在這麽大一個驚喜與誘惑下。
提出誠懇請求的人變成了司戎。
“就等會,你願意來我家參觀嗎,溫蠻?”
來吧,來吧,來吧。
請到祂的家中。
祂會在開門那刻,把所有的味道都吞噬掉,從溫蠻邁進屋子裡開始,小心仔細地把溫蠻的氣息留下。
祂會有很好的招待,就像溫蠻上次對祂那麽周到一樣,甚至還會努力做得更好,做到賓至如歸。
如果溫蠻喜歡祂的家……溫蠻也許就會從客人,變成主人。
祂就擁有了最好的愛人和最好的家。
“……司戎……?”
“——你怎麽了?”
真實的溫蠻,用聲音把祂從虛空的幻想裡拉了回來,回到此刻的這個餐廳。司戎知道,祂剛才表現得一定不太好,才會讓溫蠻忍不住出聲詢問和關切。
畢竟祂不是真正的人類。
完美的偽裝,對於在溫蠻面前的祂來說,的確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了。
祂垂下眼,借由鏡片的掩飾,露出真誠的歉意:“對不起,我只是……有一點激動。”
奇怪的感覺消失了,溫蠻卻還是忍不住有些在意。他環顧四周,但一切都是那麽正常,他再看司戎,當然也很正常。
沒人規定紳士不能失態。
溫蠻忍不住心軟:“那就現在……打擾你了。”
司戎好高興。
他溫柔地承諾:“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
工作日晚上的大型商場人流量也毫不遜周末,從地下停車場出口剛駛入地面,路上就堵了車。
前後十幾輛車把車道堵得水泄不通,和對面車道形成了鮮明對比。已經駛入其中,也就沒有辦法了,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倒不為這點突然的小意外心急。
只不過他們沉得住氣,其他人可不。鳴笛是路面上常有的事,更不要說遇到堵車,司戎開的衛士前後左右很快就喇叭聲不停,還有人搖下車窗互飆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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