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機裡依然還有一些鍥而不舍的追求與討好,其中有些人,溫蠻還沒有開始深入了解,但溫蠻沒有選擇繼續接觸,他覺得可以停一停,稍微休息一下。他現在也很充實,有珈瑪、奧索蘭的持續研究,還有一個司戎留給他的需要長期解的謎。
溫蠻發消息,談他對阿戈斯的研究,有時候今天進度為0,有時候姑且稱0.1%。
司戎說他太謙虛了,又說謝謝溫蠻,讓自己體驗了一把當老師、批改學生報告的癮。
消息石沉大海,過了一會又探出淺淺的一角。
[你調侃我?]
司戎發了一串笑的表情,說沒有沒有,再發一個摸小貓腦袋的表情。
最近的司戎,是有點“得寸進尺”,溫蠻看出來了,但沒有揭穿。
[你什麽時候回來?]並且談到天氣,[這幾天天氣有些冷,不過沒下雨。]
所以應該還算是一個好天氣。
那邊接上話:[那過幾天呢?]
溫蠻垂著眼,看這幾個字看了一會,比剛才又慢吞吞地回復。
[過幾天就要下雪了。]
司戎這次給了確切的回復。
[不會到下雪天。]
萬家燈火,城市的另一邊,這個“家”偏偏沒點燈,也無需亮燈。
濃鬱的黑暗不知何時褪了,整個“祂”的大部分都轉變成了純白色,唯剩司戎腳下,還有最後一小片黑色。但也必然會被吞沒、轉化,黑白交界的灰色光圈仍一點點地向裡推進。
這個階段的“祂”,歸於安靜平和,因為期間得到了所愛的關切,祂順順利利、幾乎是幸福地度過了難熬的築巢期。
光圈又繼續向內縮小,純白色也具有吞沒、混淆的能力,就在司戎的身邊與腳下,晶瑩剔透的繭晶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整個純白的世界,就像更大的另一顆繭晶,等待著最後的成熟。
……
今日預報有雨,但溫蠻下班了以後仍需在外。
邵莊前幾天就約溫蠻晚飯,目的實則是鄭重拜托溫蠻能否透露一些有關阿宿僮的進一步研究,為的是他的前隊員許示煬。
邵莊和溫蠻袒露當天捉捕阿宿僮時的真實情況。
“羽清和示煬在和我匯報了阿宿僮的行蹤後,就直接追了上去,等我到,現場只剩下羽清,羽清告訴我,阿宿僮似乎是刻意遛著他們,等他們脫離人群落單,然後對他們采取攻擊。示煬中招了,差一點點對同事開槍,一直到最後一刻他終於勉強控制住自己,而阿宿僮也逃了。”
“異種的能力各種各樣,所以異種特隊的警察定期需要接受檢測評估,這種評估繁瑣且嚴格,沒有絲毫的容錯率,以保證最致命的傷口不是來自最信任的同伴。”
“警員許示煬的評估沒有過關,這就意味著……在與異種對抗的過程中,危險的不僅僅是異種,還有狀況不穩定的他。所以,示煬必須離開特種警隊,乃至離開整個警察隊伍……保護人民的人,不可以帶給人民任何潛在的危險。”
而現在這隻阿宿僮已經死了,邵莊強烈地想知道這能不能使許示煬擺脫阿宿僮留下的影響。
溫蠻還記得對方,是個處事沒那麽妥帖、但卻無比認真負責的年輕警員,在那兩天中時時刻刻地保護著溫蠻,最後更直接捕捉了奧索蘭。他也許就和溫蠻差不多大。
“好。我們到時候見面聊,阿宿僮的資料我會盡可能收集帶給你。”
溫蠻同意了。
“謝謝你!溫蠻。”
溫蠻只是說道:“我不能保證你的期待。”
邵莊當然明白。
他說:“我知道。我只是想盡可能地爭取。”
……
那之後,溫蠻通過IAIT的內網檢索阿宿僮的汙染性研究。一些研究中的案例來自於過往阿宿僮已經造成的事實案件的分析、溯源,而還有一些……
溫蠻的眼睛凝著冷光,但那說來也只是屏幕的折射。
……還有一些,來自人為的誘導和觀測。
最開始IAIT“借用”了死刑犯,觀察阿宿僮對他們的影響。但很快研究員們就意識到了樣本選取的方向有誤,阿宿僮會吞食美好的情感、激發惡性,可死刑犯基本上都惡無可惡了,阿宿僮的能力探索顯然沒有達到上限。於是,IAIT把觀察的手眼轉移向有過犯罪記錄但正在勞改的犯人,這些人在實驗後回到監獄,無一例外的,製造了多起衝突,傷者從實驗對象、其他服刑人員乃至獄警都有。這些人就這麽從危險分子變成了窮凶極惡的凶徒。再後來,普通無犯罪的人也可以成為IAIT的實驗對象:拾荒者、流浪兒、失業青年、被拐婦女、失獨老人……
研究異種,本質是為了研究人類。人性究竟是否是惡,又能惡到什麽樣的程度?IAIT很想知道,也可以想辦法知道。
這些實驗對象在被汙染後,一開始被集中在IAIT管理的區域,進行中短期的實驗觀測,而長期的後續觀察研究,則需要等他們被放歸回社會。研究的結果顯示,阿宿僮的影響是長期且幾乎不可逆的,只可惜這個信度還不是研究員們最滿意的:目前最長的觀察期只有5年……被汙染了人類,逞凶好鬥、充滿著極端情緒,他們製造著意外事故,也容易命喪於意外事故。
不過,科學會繼續努力地朝前推進著一切。
就像異種的世界,目前還只能看到一角,所以吸引著了人類成立了IAIT,成為其畢生致力的事業。人類的世界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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