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付出了無限的物質照顧與精神關愛,又是那麽甘之如飴,不要求溫蠻有什麽回報。他在愛裡的姿態,呈現得如此謙卑,又無比高尚。但後續的利息,是寫在最角落最小字號的條款,是他的精心設計,是他的狡猾用心,印證了千古老話: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溫蠻再也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愛,他適應不了,其他人都不得不和司戎做潛在的比較。愛不再是多元的,愛人也不再是,司戎成為了溫蠻愛情裡唯一的模板,所有人都必須以他為參照。甚至連溫蠻自己,都需要加這個比較,也做得都不如司戎好。
司戎細細地端詳著溫蠻。看不夠的,平日裡他都尤不滿足,遺憾一天裡總要分開那麽幾個小時,更不要說這整整幾天的分離,促使他的焦慮,他的陰霾。司戎甚至覺得,他的下一次築巢期很快就要來了。
“我要出去陪你嗎?蠻蠻。”
他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溫蠻愣了一秒,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是司戎的隱隱瘋狂。他所謂的陪伴,如果不是說用法律的手段提前保釋,那就是用他的真身,來到溫蠻身邊。
任何情況、任何限制,都不再能夠成為他的顧忌。
這太冒險了。
溫蠻不管司戎是自信還是自大,但市局裡有邵莊為首的異種特警隊,司戎不該掉以輕心。任何一點不期的意外,都可能是蝴蝶扇動的翅膀,最終造成無窮大的影響。
“不要。”
溫蠻抿了抿嘴,但又不好戳穿他的身份,隻好說。
“你要遵紀守法。”
司戎柔軟地看著他:“可是我會很需要你。”
他沒有說溫蠻需要,而是說自己,在表達自己的情感需要時,也包容了溫蠻的情感需要。
“要抱一會麽?”
司戎問。
現在麽?
但溫蠻無法不心動。
現在,司戎是充分了解溫蠻的。他瞥到了溫蠻今天收拾好帶進來給他的大衣外套,長手一伸,從另一張椅子上把它勾了過來。
單張椅子被佔得滿滿當當。司戎微微卷起袖子,帶來的那件大衣沒有穿在他身上,而是被他抱在懷中。衣擺垂在他的膝蓋上,大衣勾勒出一個微微蜷縮的背影。與其說司戎在抱著大衣,不如說他在擁抱大衣裡的他的愛人。而大衣是他營造出的圍擋,讓愛人得到被包裹的安全感。
司戎微微低頭,和大衣裡被他抱在腿上的溫蠻閑聊。
“我這幾天沒怎麽睡好。”
“也確實覺得挺無聊。”
……
好巧,司戎說的這些話,溫蠻也有同感。
“可能回家後,我們兩個人都瘦上好幾斤了。”
他把小事,說成大事,還為此嚴肅地想辦法。
“下周天氣會熱一些嗎?如果熱了,本來想帶你吃的羊肉鍋就不合適了。”
司戎歎息道:“那我希望天再冷久一點,起碼等我出去吧。”
“從這次後,我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後一定遵守法律法規,履行公民應盡的職責義務。”黑色大衣微微動了下,似乎被司戎的話弄得很無語,又忍不住被他這種怪話逗笑了。特別是當溫蠻知道司戎某些時候確實需要付出挺多努力才能當個“合格公民”,那麽再聽這些話,似乎還真能感受到司戎的認真。
懷裡有動靜,司戎就比剛才多加了一點力道,保證溫蠻在他的懷裡是安安穩穩的。
男人的手掌落在溫蠻的後背,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感受著溫蠻微微隆起的脊骨,細數這支撐起愛人血肉的一節節骨頭,這樣的構造,塑造了他鮮活的愛人,而鮮活的溫蠻,已經也是塑造司戎生命的重要部分了。
司戎目視前方,也不止在看前方一般,瞳孔漆黑幽深。
“我再也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把我們分開這麽久了。”
司戎知道,因為他的愛人是一個人類,人類是複雜的高等生物,複雜的情感,複雜的社會構成,讓也作為人類時的司戎,不能那麽無所顧忌地做所有事。他需要適應人類的規則、人類的表達方式、人類的愛情……這些人類的東西,在不斷地打磨著阿戈斯,司戎一定是所有阿戈斯裡最為艱難的。
但司戎不會有怨言,很多時候,他只是有點困惑,並且在人類的身份和阿戈斯的本能之間相互拉扯,於是有了一些或奇怪、或拘束、或犯錯的行為。
跟蹤是不對的,所以他不做了;
自作主張是不對的,所以他不做了;
……
但為什麽乖乖等待的他,得到的是愛人一再陷入危險的結果,人類的規矩束縛他,但不束縛那些人類中的壞種?
就像這回,什麽低劣的貨色,也能讓他和蠻蠻分開這幾天,也敢堂而皇之地鑽進蠻蠻的家裡。
司戎受夠了。
阿戈斯始終會為愛人適應環境、改變自己,但不是任人拿捏的軟蛋。
司戎答應了溫蠻,這次以後“安分守己”。
他的意思是,再也不會被抓住把柄。
但現在,司戎打算速戰速決。
無論以什麽方式,他要讓這件事得到
解決。
他要出去。
要見溫蠻。
司戎掀開一點大衣的領子,低頭吻了吻溫蠻的額頭。
……
何秘書等到了溫蠻,他正想說溫蠻看起來肉眼可見的心情好了不少,就看到溫蠻的身後。何景閉上了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