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人拉扯得辛苦,好心的路人幫忙扶瘋子起來。
“啊啊啊啊!”瘋子突然用力甩開他們的手,然後倒坐在地板上。因為姿勢,他的眼睛往上望,對上了司雨霏的眼睛。
一瞬間,司雨霏看到了他腦海中的畫面:
龐大的、明亮、詭譎的紅色月亮,仿佛遠在天邊,又在下一瞬間放大,逼近人的眼前。
“啊啊啊啊!!!”
這就是瘋了的人的內心。
“陳小娘子,我和你一起帶小陳回家吧。”路人如是說,然後硬是拖著那個瘋子走了。
他們終於離開了,街道漸漸恢復了平靜。
司雨霏關上窗戶。
他想重新回去睡覺,但是人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睡意,偶爾轉身,面具還硌到了臉。
“嘶。”司雨霏摘下面具,放到枕頭旁邊。
他的手放在被子上,望著天花板。
在伏羲院以外的地方隨便摘面具,讓他沒有安全感。
司雨霏翻來覆去,最後還是選擇起床。客棧的房間裡沒有鏡子,司雨霏表情麻木地拿著一把梳子,梳著自己長長的黑發。把頭髮整理好後,他拿著發帶,將頭髮綁好。黃色的發帶垂下,落在他黑發的表面。
因為剛才的面具刮到了他的臉,所以司雨霏從乾坤袋裡找出了一張皮革面具。這張面具柔軟,而且只有半張,戴上去後可以露出他的眼睛。
裝扮完畢,司雨霏跑到樓下,要了早飯,順便和掌櫃詢問坐船去禦劍驛站的事情。
因為附近有禦劍驛站,掌櫃這些年來已經見過太多奇怪的修仙人了,所以對一直戴著面具的司雨霏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就見怪不怪了。
掌櫃對司雨霏的問話知無不言。
司雨霏收下掌櫃好心給予的手繪地圖後,聊起了今早的事情。
“抱歉,打擾客人的休息了。唉,他是我們這邊有名的瘋子,經常跑出來胡言亂語。我們已經和他的家裡人說了好幾次,甚至還有人跑到了官府,但是都沒有用處。”客棧的掌櫃看司雨霏感興趣,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了,“說起來也是天意弄人,那個瘋子叫做陳述,本來是這裡的漁民。半年前,他們一行人出海捕魚,賺了大錢,本來已經可以過上富裕的生活。但是上個月,他們一船人打魚的時候遇到了海上風浪,被困在海上一個月。在我們以為他們都出事故,死掉了的時候,有人在海邊發現了陳述,他還活著,但是瘋了。雖然是個瘋子,但是根據他的瘋言瘋語,我們也能知道其他人是死了。他醒來以後,就念叨著什麽月亮、殺人、救命之類的話。看了大夫,沒有用,一個道人說他是中邪了。我看啊,應該就是被困在海上一個月,瘋掉了罷了。”
司雨霏的腦海中,瞬間想起窺視過的陳述腦中的畫面。
逼近到眼前的紅色圓月,月亮太近,他甚至可以看到表面上的溝壑。
是人的屍體填滿在月亮上,所以月亮才坑坑窪窪。
司雨霏皺眉,搖了搖腦袋。
他從小到大,讀過不少人的心思,但這是第一次,光是看了一眼別人腦中的畫面,就產生了一股強烈的不適感。
“客人你要坐船要去的地點。”客棧老板突然露出了擔憂的表情,告訴他一件事情,“需要出海,和陳述半年前打魚去的路線有重複的地方,小心。”
司雨霏抓了抓頭髮。
客棧老板言盡於此。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司雨霏慢慢開口。
客棧老板看過去。
“我想要去商驛城,但是我不認識路,缺少一個向導。”司雨霏把自己剩下的錢給老板,“老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現在已經淪落到隨機找人的地步了。
客棧老板心裡有答案,但還是忍不住好奇地拿起司雨霏的荷包。看了一眼裡面的錢後,老板告訴這一位不諳世事的青年:“少爺,這些錢,你要是想找地陪,我最多能送你出城。”
司雨霏震驚地睜大眼睛。
客棧老板笑著把荷包還給他。
司雨霏落寞地把荷包放回原來的位置。
“小少爺,你要去的地方太遠了,錢不夠用的。”客棧老板提醒他。
“嗯,實在不行,只能去小倌館賣身了。”司雨霏在伏羲院的時候,經常會聽到有些師兄師姐在他搞七搞八的時候,這樣威脅他。雖然他還不太懂,但是他提取中心意思,大概是他的資質夠去小倌館賣身,而且賣身能賺錢。
客棧老板看了他一眼,不忍打擊,但還是覺得這個世界上,需要有人站出來說實話:“小倌館不收長相太奇怪的人。”
“我可以表演長劍穿身,都不會死哦。”
“那個叫做雜戲團。”
客棧老板告訴他,如果他要到禦劍驛站,就要在卯時趕到渡口,坐上一條專門的客船。而且要早到,因為船坐夠人了,就會出發,不再多載。
司雨霏聽從老板的建議,下午早早出發,到達渡口。
那裡正如老板所說,那裡停著一條大的船,前面擠滿了人。
這是一艘專門用來送客人出海的大船,船上有十二個船員,一隊衣袂飄飄的修仙者。他們的中間,夾雜著曉沐雲。他被擁簇著,登上船。
曉沐雲走著走著,突然抬起頭。
天空依舊掛著明亮的太陽,他的眼睛被光照得突然一晃,太陽在他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輪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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