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樂隊奇怪,後面也很奇怪。
隊伍往前,八個人抬起紅色的轎子出現,他們步履輕快,悠哉走著,仿佛轎子裡面的新娘輕得只有一張紙的重量。
所有的人不知道是走了太久感到疲勞,還是因為今天沒有太陽,天氣陰沉,所以顯得心情不好,每個人的臉上都仿佛帶著陰霾,不敢說話和露出笑容,沒有一絲喜氣。就是因為他們這種糟糕的態度,如果不是身著紅衣,司雨霏會覺得他們是在送喪,而不是在送親。
就在司雨霏想著這樣送親,新娘子真的沒有意見嗎的時候,走到末尾的一個人,突然從籃子裡拿出了什麽,往天空一撒。
白色的紙張紛紛揚揚。
那是祭奠死人用的紙錢。
“啊?”司雨霏愣住。
大風瘋狂地刮,掀起了新娘轎子上的紅色簾子,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坐在轎子裡的不是人,而是一張牌位。
司雨霏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摘下面具,認真看了一眼。
那確實是牌位,怪不得抬轎子的人可以那麽輕松。
就在他摘下面具的時候,小路上的風突然吹得更加猛烈,把轎子上的簾子完全吹開,牌位因此一歪,就好像是轎子裡面真的有一個新娘子,突然撩開簾子,腦袋往外看一樣。她的動作嬌俏又可愛,應該是一位可人兒。
話是這樣說,但是實際上只有牌位歪了罷了。
那個牌位一歪,就沒有辦法重新擺正,它在轎子中滑行,一點一點轉動著,始終用正面對著司雨霏的方向。如果牌位是一個人,那麽現在那個人就是把脖子從正面扭到了背後,死死地看著司雨霏。
司雨霏看清楚了,重新戴上面具。
此時風停下來了,簾子重新合上,隔絕了牌位再次出現在人肉眼可見的范圍。
發現了前面隊伍的行為,曉沐雲默默停下了腳步,停在了原地,等送親的隊伍先過去。
鑼鼓喧天、嗩呐聲聲,越來越近、越走越遠。
在這裡熱鬧非凡的情況下,白色的紙錢不停地在空中旋轉飛揚。
他們走得不快,但是也慢慢離開了曉沐雲和司雨霏的視線。
“那個是……”司雨霏和曉沐雲交流。
“結陰親的隊伍。”曉沐雲接話。
所謂陰親、冥婚,也就是給死人結婚,這個死人結婚,有可能是兩個死人,也叫做骨屍親。也有可能是一個活人一個死人,這種情況複雜了一點,要麽是男女生前有婚約,一方突然死亡,雙方家長不願意解除婚約,只能繼續舉行婚禮,或者說,一方死後怨恨不消,想要成婚,那麽,就可能去設陷阱騙來結陰親的人。
前者還好,後者是損大功德的事情。
“什麽是陷阱?”司雨霏因為對婚姻一事不感興趣,所以冥婚陰親稍微在他的知識盲區。
曉沐雲本來就要停在原地等送陰婚的隊伍走遠,所以他在聽到司雨霏的問題後,從乾坤袋裡隨意拿出一張紅紙,折成紅包的模樣,他拿出一張紙,寫好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後他隨意拔下自己的兩根頭髮拿在手裡,最後拿出一塊銀子。他把這三樣東西放進紅包裡面,隨後放在馬背上,告訴司雨霏:“如果你走在路上,發現滿地都是紅包,你因為好奇或者貪財撿來起來。”
司雨霏拿起那個紅包。
“打開以後。”曉沐雲指導他。
司雨霏打開紅包,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看。
曉沐雲對他笑,故意裝出陰森森的樣子:“如果我是死人,那是從我屍體裡割下的頭髮,你撿起這個紅包,就代表和我有約,要和我成親。”
司雨霏默然,將東西裝回紅包裡,想要扔掉。
“扔不掉的,被撿到了,就會一直跟著你。”曉沐雲嚇唬他,“所以不要在路上看到紅包,就隨便撿。撿到了,就要和死人結婚的。”
“原來如此,學到了。”司雨霏對於自己不知道的知識,有超乎常人的好奇,“這個紅包可以給我拿去研究一下嗎?”
曉沐雲笑了一聲,戳破他的小心思:“你是真的想要裡面的錢吧。”
司雨霏被人說中心裡話,死不承認,只是將紅包放進自己的乾坤袋裡面。
鑼鼓的聲音終於遠去,曉沐雲牽著馬,繼續往前走。
因為前面是送親隊伍走過的路,所以一地都是紙錢,曉沐雲看到了,立刻皺眉。
他本來就迷信,也不是迷信,麒麟山的弟子習慣看到一些征兆,就會忍不住判斷吉凶。
遇見陰親隊伍,就是大凶啊。
曉沐雲隻好紓解自己,多想無益。終於,他牽著馬,走出了泥濘地。他停在乾淨的地板上,腳敲了敲地板,將泥土敲掉,然後抖了一下衣服。看總體情況尚可,曉沐雲放開馬繩,走到馬旁,乾脆利落地翻身上馬,坐在司雨霏的身後。
“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趕去下一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吧。”
“好。”
曉沐雲的雙手拉著馬繩,將司雨霏圈在懷裡。隨後,曉沐雲帶著他,駕馬飛馳而去。
司雨霏被他抱著,舒服地往後躺。
天色近黃昏。
曉沐雲有時候很煩他的預感,他覺得有不祥之兆,那麽,大概就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們兩人趕路到可以休息的鎮子,在進門的時候,馬蹄踩在遍地的紙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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