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海在呼喚他過來。
海裡傳來毫無規律的嘶啞聲音, 來自深海、來自遠古、來自凡人不敢直視的不可名狀。
司雨霏明明站在原地沒有動, 但是他的身體卻莫名轉移進離深海更近的地方, 海水從他的小腿, 淹到了腰部的位置。
“啊哈。”司雨霏笑了。
見他不似從前露出充滿了恐懼的表現, 大海似乎覺得無聊極了,海浪繼續翻滾,想要把他往深海帶進去。
司雨霏感覺自己終於能區分開來了。
對他沒有惡意的神魔。
以及對他充滿了惡意的神魔。
他伸出手, 指著深海。
一股無名之風刮起, 順著司雨霏的心意,攻向大海。
被狂風吹拂,海浪翻著往內海拍打, 風繼續反方向地威脅著大海。
“嗡——”海的更深處, 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對於司雨霏的膽敢反擊, 感到了不滿。
萬古長夜、不消的水、永拂的風、生死難猜。
醞釀著爭鬥和結局。
“霏霏,醒來了,我們快要進城了。”一隻手放在司雨霏的肩膀上,輕輕搖了搖他的身體。
窩在馬車角落睡覺的司雨霏一下子就從夢中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著來到他身邊的公孫明日,一下子沒有坐穩,差點從座位上滑下去。
坐在一旁的重思行看到了,攬住他的腰,將他抱了回去。
“二師兄。”司雨霏靠了過去,準備閉上眼睛,進行第二輪睡覺。
“你上。”妃泣朝推了推師白玉的肩膀。
師白玉擠了過來,伸出手,打開司雨霏的眼皮。
司雨霏就這樣醒來了。
他倒沒有什麽脾氣,醒來後就用手擋住嘴巴,打了一個哈欠,隨後睜開眼睛,自己坐好了。
“做噩夢了嗎?”重思行看到司雨霏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在夢中又遇到了什麽奇怪的景象了。
“與其說是噩夢。”微微一笑,清純的臉上顯得有幾分妖異,“不如說好惡心的夢。”
師白玉看呆。
“要進城了,把面具戴上。”重思行看了司雨霏一眼,提醒他道。
司雨霏收起笑容,手一摸索,就找到了一個他從市集上買到的面具,直接蓋到臉上去。
師白玉之前覺得司雨霏總是戴著面具的行為很奇怪,但是在看到他現在的表情後,他覺得他選擇戴上面具的選擇是正確的。
從誇獎的角度來說,司雨霏長得不像人。
從非正面的意義上講述,司雨霏也長得不像人。
如果他戴上面具,他人最多說上一句怪人。不戴上面具,別人要說的可就多了。
師白玉這樣想著,掃了周圍的其他人一眼。
不過按照他們這個隊伍的搭配,就算司雨霏消去了存在感,還是很難不引起其他人的圍觀。
馬車停在朝海城。
這一輛馬車和車夫都是屬於麒麟山的,是曉沐雲喊來的。
麒麟山的家產一般都會帶著他們的門派的標志,但是這一輛馬車上的車身乾乾淨淨。
曉沐雲是不在意,但是來送馬車的的負責人非常委婉地來請求饒恕,大概意思是:麒麟山必須得要一貫保持著對外中立的形象。之前曉沐雲陪著司雨霏東奔西走,已經引來了許多門派的爭議與不滿。雖然曉沐雲是他們的少主,他們管不了他。但是還是希望他們進入朝海城後,盡量不要明目張膽地熱絡。
“麒麟山原來不輕易偏向其他門派嗎?”公孫明日在一旁震驚。
“這是祖師爺定下的規則。”負責人刻板認真地說,“算天佔卜需要絕對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倘若帶著私心,心中有了答案,再去算卦是不可能準的。因此麒麟山一貫不偏袒任何門派,並且避開爭端。”
整個修仙界,能引來最大爭端的門派就是伏羲院。
更別說現在弑神斬魔者司雨霏赫赫有名。
“原來如此。”公孫明日明白了,他拍了拍負責人的手,一副引為知己的模樣,“伏羲院也從來不和其他門派建交,這樣看來,我們兩個門派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算聯姻,也是好事一件。他日如果成功,我要讓伏羲院弟子張貼公告,告知大江南北。”
負責人面如死灰。
“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出發了。”公孫明日十分遺憾,“如果先生想要和我有更多的交流,可以寫信去伏羲院,等我回院整修完畢,必定上門拜訪,促膝長談。”
負責人聞言,茫然地在原地打轉。
“走吧,走吧。”公孫明日不再理會他,站在馬車門口,將自己的師弟們趕上馬車,輪到師白玉的時候,他直接把他抱了上去,“小白,你太瘦了,平常要吃多一點。”
公孫明日看著他們都坐好後,自己才上車。他坐穩後,還專門打開車廂內的簾子,對著負責人微微一笑。
幸好他們一坐穩,馬車就出發了,這才拯救了負責人。
“大師兄。”司雨霏喊他。
“嗯?”公孫明日轉過頭看他。
“大師兄好會說話。”司雨霏是誇他。
“哎呀,霏霏羨慕嗎?”公孫明日得意地捧著他的臉,“但是每個人都有擅長交流的方式,霏霏打人快準狠,比師兄厲害了。當然了,打完人要會狡辯甩鍋,才能更好橫行霸道。綜上所述,霏霏在外面欺負人的時候,如果口齒不夠伶俐,就要和師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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