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整個山嶽都在震動。
月亮都仿佛要在天空掛不住了。
司雨霏定定地看著群山,伸出去的手指巋然不動。
他的身軀如此渺小,群山在他的面前,應當無視他的存在,就像是螞蟻對於人類而言是不重要。但是現在是司雨霏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祂,仿佛他們之間,他才是強勢的一個。
群山也確實因為他的動作不敢再前進了。
“背棄諾言,忘義之神,斬殺人間,神魂俱滅。”司雨霏對著祂,仿佛是大公無私的判官,冷酷無情地宣判其命運。
群山開裂,那位神仿佛為了求饒一樣,迅速退回自己的世界。
沒有狡辯、沒有對抗的欲望、甚至是沒有猶豫,他想盡辦法離開,脫離這片被月光照耀的、變成了純白的領域。
“不對!”月恨圓想不通他按照書上所說的,呼喚出來的神明,在沒有實現他的願望之前,為什麽要這樣急忙地逃開。
那一位神明對月恨圓的怨懟置若罔聞,身軀已經縮回群山,只剩下手掌還在外面。
河裕這一下也著急了,他調試著身下的陣法,想要強製將那一位神明再喊出來。
不過他不需要再費盡心思了,因為司雨霏的身影就像是鬼魅一樣,閃現到了他的面前,他的黑發垂落,擋住了兩側的臉,只露出了冰冷的眼神。
他用弑神劍,砍向他的身體。
弑神劍,不會傷害人。
而神出現在這個人世間,就是違背諾言,可以被他隨意屠殺的存在。
千萬年前的諾言,到現在仍舊生效。
被弑神劍從頭到腳貫穿後,河裕的身體抽搐了一下,隨後倒在地板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色的蠕蟲。
司雨霏轉動著弑神劍,動作僵硬地轉過身,和月恨圓對上眼睛。
月恨圓被他看著,突然覺得自己是赤/裸的,思想無法隱藏,所有的人生和想法,都在他的眼前鋪開,就像是市集裡,店家把貨物盡數平鋪在柔軟的墊子上的行為。
他因此無法動彈。
司雨霏用審判的眼神看著他,隨後食指又一次伸出,指著他。
月恨圓的身體顫抖,牙齒打顫,他的腦海在叫自己快逃,但是他的腳卻無法挪動。
“無需我動手,你要死了,就在太陽升起來之前。”司雨霏將手指放下,“你也無需審判,你只不過是……”
當司雨霏將手放下,他構建出來的領域也隨之瓦解,月恨圓沒有再聽他的話,轉過身,狼狽不堪地逃跑。
神明退回星辰深淵之上、意圖奪神者已死、作惡的人雖然逃走了,但是無法躲過死亡的命運。
司雨霏的雙瞳看著明亮的月亮,隨後閉上眼睛,身體直直往後摔。
今夜,充滿了新的希望。
月下。
月恨圓咬牙切齒,用剩余的靈力,如疾風一般飛向無上法門。
太倒霉了,他本來以為可以利用河裕,和他一起殺死孔瓊玉,但是現在希望都破滅了。
“無需我動手,你就要死了。”司雨霏的聲音回響在月恨圓的腦海。
他的身體在不停發抖,臉色慘白,毫無人色。
司雨霏說的對,他的身體已經徹底壞掉了,就算再填充靈氣也於事無補了。
時間不多,他必須要回到孔瓊玉的身邊。
因為靈氣不足以支撐月恨圓保持身體的情況,他在快要飛到無上法門的時候,直接從半空中摔了下去。他的身體已經腐朽,摔下去的時候,身體直接凹陷下去一大片。
夜晚快要過去了,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月恨圓用衣服掩蓋自己殘缺不全的身體,隨後抬頭望。
數不盡望不見的,仿佛可以攀登到天際的台階。
他氣喘籲籲,挪著腳步,一步一步,就算辛苦,也要向上爬。
當月恨圓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時間,終於走完階梯,來到無上法門的門前時,昏昏欲睡的守門弟子在黑夜裡錯失了判斷,他驚恐地迎了上去,問他:“門主,你什麽時候出去了?怎麽好像受傷了,沒事吧。”
月恨圓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和孔瓊玉是一模一樣的,弟子信任這股感覺,加上黑夜模糊他的身形,所以他沒有懷疑眼前的人不是孔瓊玉。
“我……沒事。”月恨圓盡量控制住氣息,隨後快步走進門口,“我要回去休息了,不用管我。”
弟子聽到他這樣說,不敢忤逆他,所以重新守在門口,不敢再上前。
這裡太大了,而孔瓊玉又住在最高最偏遠的地方。
月恨圓仰頭望,看著天際快要出現亮光,他的腳發抖著,脖子上的肉已經腐爛。他忍住身體的不適,堅定不移地前進。
終於,他回到了那個熟悉的院子,神樹比他離開的時候更高大了,掛在上面的一把劍依舊保持著一樣的姿態。
月恨圓看了那把劍一眼,身體不抖了,他努力站直,隨後走過那棵樹,腳步朝向建築物。
他先是變成一塊小小的肉,從門縫下面鑽了進去。
屋子裡面還是黑暗的。
月恨圓用自己還完整的右手,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床邊。
床上蓋著一張被子,高高隆起,好像是人睡在裡面,用被子從頭到腳都蓋住了。
月恨圓露出了憤恨的表情,用力將劍砍向睡在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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