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不會,那是資質不行。
思及此,眾人收束心神,專心看著江近月的一招一式。
只見江近月大袖翻飛,一個急促踏地,扇子驟然閉合,自他掌心滑出,朝蕭不戮撞去。
蕭不戮的身後是懸崖。
兩人都未曾動用靈氣,這要是摔下去……
下一秒,他們就見蕭不戮錯身避開,一腳踩在懸崖邊上,差一點就要掉下去。
好在,江近月擰轉扇柄,扇子飛速轉起來,瞬間掀起一股風將蕭不戮推了回來。
眾人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江近月攻勢很猛,但每到關鍵時刻卻會將徒弟從懸崖邊上救回來。
只是,他們能看到這一切,被蒙上雙眼的蕭不戮卻看不見。
蕭不戮心中應該驚懼不已吧。身處懸崖邊上,踏錯一步就會墜落萬丈深淵,卻還要承受江近月如此瘋狂的攻擊。
江近月的動作越來越快,他分明沒有動用靈氣,扇子卻劃開一道道白影,無數次將蕭不戮逼退到懸崖邊上。
“單說他這招式,確實厲害。不用靈氣催動法器,便能將扇子轉得這樣快,換做我可做不到。”
“可是,這樣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啊,反正我看了半天什麽都沒學到。”
“確實如此。依我看,江近月實力不俗,卻根本不會教徒弟。”
時間緩緩流逝,天色越發晦暗,眾人只能隱約看見江近月還在不停地攻擊著自己的徒弟。
天穹中,聚起鋪天蓋地的烏雲,很快便暴雨如注。
一串串雷霆落下,照得天地都白了片刻。
江近月輕輕一躍,身形與暴雨相融,自由穿梭於疾風之中。
這一幕實在驚心動魄。
平心而論,江近月今日打鬥的身姿,甚至比仙緣大會時更加賞心悅目。
但在場修士卻有些失望。
且不說,他們的法器並非是扇子,從這場打鬥中根本學不到任何東西。
即便有人的法器是扇子,江近月動作如此之快,也叫人看不清楚。
江近月只顧著揍徒弟,根本沒有開口指點哪怕一句話。
眾人越看越是疲累,有人更是暗自嘀咕,江近月是不是嘗到了仙緣大會的甜頭。
畢竟,仙緣大會上凡是他打鬥的留影石,都傳播甚廣,引得無數人爭著觀看。
也許江近月只是想再弄出一個什麽大會,繼續炫技罷了。
有人則看向蕭不戮,眼中的羨慕轉為同情。
江近月是真地在攻擊他,而非指點他。
恐怕,此刻他腦中根本無暇分析江近月的招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想辦法抵擋。
“你們說他還要打多久,不會第一日的‘傳道授業’就是這樣了吧?”
若真是如此,只怕江近月建立宗門的任務無法完成了。
就算再欣賞江近月,他們也無法違心地說出“江近月會傳道授業”這樣的話。
對於眾人的想法,蕭不戮毫不在意。
他卸了真氣,陪著秋似弈一遍又一遍的過招。
畢竟,這是師父第一次在嘗試教他什麽。
蕭不戮極力辨識著師父的招式,想著結束之後,怎麽也要複刻出大部分。
好讓那些圍觀之人明白,師父就是很會教人。
一日眼看就要過去。
眾人放棄了最後一點希望。
他們總以為江近月會停下來,放慢動作演示給蕭不戮看。甚至直接伸手握住蕭不戮的手腕,指點他的動作。
但是沒有,江近月反而越打越凶了,好幾次蕭不戮都險些栽下懸崖。
眾人代入了他的位置,仿佛自己也正經歷著時時刻刻快要墜落深淵的恐懼。
隻覺得他這徒弟當得實在太慘。
終於,雨停了。
江近月也停下了攻擊。
眾人松了一口氣。
終於要結束了嗎?便是再好看的打鬥,看這麽久也累了。
忽然,他們看見江近月抬起了手,用力一扯,就將遮住蕭不戮雙眼的白綢拽了下來。
四目相對,一注陽光刺破烏雲,照亮了懸崖。
驟然看見光明,蕭不戮有些不適應。他怔怔看向秋似弈,只見陽光落在秋似弈微微飛揚的發絲上,勾勒出一道淺光。
秋似弈道:“第一日我要教你的,是心境。”
“我想帶你看一眼……絕境後的陽光。”
一下子,眾人都怔住了。
他們怎麽都沒想到,江近月第一日要教的,居然是心境。
心境玄之又玄,向來只能靠自己慢慢去悟。
此刻,當他們閉上眼睛,將自己當做蕭不戮時,卻隱隱有些明白了。
他們仿佛也站在懸崖邊,承受著江近月那些可怕的攻擊,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要掉落懸崖。
這是一場漫無天日的攻擊,懸崖、暴雨、驚雷,所有的一切都晦暗無比。
還要多久,才能結束這一切?
但在某個瞬間,光明驟然出現。
眾人睜開眼睛,看向那道光。
明明還是同一道光,此刻再看,卻又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像是有什麽烙在了心上,會記很久很久。
蕭不戮看向秋似弈。
很久以前,有位前輩非要收他當徒弟,卻被他拒絕了。
他說,自己只有秋似弈這一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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