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喻舟現如今能夠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平複自己激烈的心跳聲,再喝上一杯冰水,然後回到客廳中,靜靜等待卡萊德斯醒過來。
廚房的空氣似乎要比客廳內的冰冷上許多。
一陣帶有濃濃寒意的秋風從沒有關緊的窗戶縫中溜了進來讓裴喻舟身上的濕汗減少了一些,也讓他整個蟲變得更加清醒了。
那麽現在水也喝完了,他也該回去了。
裴喻舟微微垂眸,輕輕將手中只剩下一個底的玻璃杯放到了料理台上。
緊接著,他轉身想要出去,只是在馬上要邁出廚房的時候,雄蟲不知道想到什麽,剛剛邁出廚房門的腳又收了回來。
然後,他看著料理台上的那個玻璃杯,停頓了片刻之後又從上面的櫃子中拿出來一個放到水箱下面,直到將水接滿,才端著水杯真正踏出了廚房。
他是考慮到自己清醒的時候都渴到嗓子要裂了的程度,那麽對於比他睡得時間還久的雌蟲,醒過來之後肯定也會渴到不行。
所以,思來想去之後,裴喻舟還是提前倒好了一杯水,想著等到卡萊德斯醒過來之後能夠第一時間喝到。
只是,雄蟲想到了為雌蟲先倒上一杯水,也想到了在雌蟲醒過來喊渴的時候直接將水杯遞過去,但是,唯獨沒有想到——
此時的他,要如何面對從睡夢中蘇醒的雌蟲?
雄蟲的腳步在進入客廳之後,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的身影之後就下意識頓住。
目光所及之處,雌蟲眼睫微垂,正在顫抖著手,一顆接著一顆扣著自己身上原本敞開的白色襯衫。
他冷白的面容上海泛著一抹淡淡的紅,黑發的發絲就那麽軟軟趴趴地搭在額前,讓蟲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同樣,也無法分清他此時到底是憤怒還是失望。
裴喻舟就那麽靜靜地站在原地,雙腳如同被釘住似的無法在上前一步。
於是,他只能站在客廳入口,看著雌蟲一點一點將痕跡用白色的襯衫遮住。
直到最後一顆扣子被卡萊德斯用手指用力擠進那小小的縫隙之中,裴喻舟以為卡萊德斯是想要離開,然而將衣服整理好的雌蟲並沒有從沙發上起身。
他只是坐在那裡,一直安靜地坐在那裡。
“……”
裴喻舟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應該說一些什麽,但是平常就嘴笨的他在這個時候就更是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於是,兩個蟲,就一個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個默默地站在客廳入口。
直到卡萊德斯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抬頭看向客廳入口,四目相對,裴喻舟才像是剛剛解了定身咒一般快速朝前走了兩步,與此同時還將自己端著水杯的右手舉起,
“我給你倒了水。”
卡萊德斯聞言輕輕勾了勾唇角,“謝謝。”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沙啞,就連語氣也是虛弱的那種。
這就讓造成這一切結果的裴喻舟更加羞愧了。
雄蟲小心翼翼地將水杯遞給沙發上的雌蟲,隨後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學生似的站在沙發旁邊,等待著卡萊德斯喝完水之後,給他下達最後的審判。
只是,卡萊德斯在喝完水之後並沒有直接提起剛才的事情,而是如同平常開玩笑一般,淡淡開口道:
“我剛剛以為你跑了。”
在剛才醒過來的時候,看著周圍漆黑的一片和旁邊已經離開的雄蟲,卡萊德斯可以說是在兩分鍾內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過除此之外,他還將裴喻舟現如今的身份和自己所處的處境給完全整理了一遍,就是為了預防雄蟲沒有離開,而是選擇和他一塊面對剛剛發生的事情。
而事實證明,卡萊德斯沒有預防錯,裴喻舟在逃離與面對之間選擇了後者。
這樣的舉動讓卡萊德斯感覺愉悅,同時,也讓他那隱藏在心底的感情增加了不少。
眸光微閃,在客廳兩個蟲都沒有察覺到的地方,雌蟲那一雙酒紅色的眼眸深處,對於眼前雄蟲的佔有欲又深了許多。
裴喻舟並不知道卡萊德斯對自己抱有著別樣的想法,他還是疑惑雌蟲剛才的問題。
“為什麽這麽說?”
裴喻舟對於卡萊德斯的這個開頭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聞言還是順著對方的話往下問了。
“因為醒來的時候客廳裡就我一個蟲,而且周圍也沒有什麽動靜,再加上……”
卡萊德斯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頓,他喝了口水,而後面的話,也像是進入雌蟲嘴巴中的冰水一般,咽下去之後就沒有再被吐出來。
不過,就算卡萊德斯不說,裴喻舟也知道對方後面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牙齒輕輕咬了下舌尖,裴喻舟努力讓自己保持著冷靜的態度,
“那你剛剛在想什麽呢?”
卡萊德斯聞言眨了眨眼睛,隨後輕聲道:
“與其說是想,還不如說是怕。”
裴喻舟疑惑,“怕什麽?”
“怕你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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